《学而第一》第八章 (2 / 3)_论语述源

《学而第一》第八章 (2 / 3)
        君子在位，做学问要以忠信为主。忠信是做人的基本品格。中心为忠，竭尽自己的全力就叫忠；人言为信，说话算数就叫信。你做任何事情都能竭尽全力，就有了忠的品格。有了这个品格，你做学问自然也会竭尽全力，竭尽全力治学，学问就会牢固。如果一个人没有忠信可言，就容易干坏事，就会离“善”越来越远，那还谈得上什么做人呢？所以，一个人做学问，要以“忠信”为质，要把它视为做人做事的信念。在位者没有“忠信”可言，社会必然要出问题。程颖，“人道惟在忠信，不诚则无物，且出入无时，莫知其乡者，人心也。若无忠信，岂复有物乎？”

        下边说两个故事。

        李离忠事：《韩诗外传?卷二第二十》：

        晋文侯使李离为大理，过听杀人，自拘于廷，请死于君。君曰：“官有贵贱，罚有轻重，下吏有罪，非子之罪也。”李离对曰：“臣居官为长，不与下吏让位；受爵为多，不与下吏分利。今过听杀人，而下吏蒙其死，非所闻也。不受命。”君曰：“自以为罪，则寡人亦有罪矣。”李离曰：“法失则刑，刑失则死。君以臣为能听微决疑，故使臣为理。今过听杀人之罪，罪当死。”君曰：“弃位委官，伏法亡国，非所望也。趣去，无忧寡人之心。”李离对曰：“政乱国危，君之忧也；军败卒乱，将之忧也。夫无能以事君，暗行以临官，是无功不食禄也。臣不能以虚自诬。”遂伏剑而死。君子闻之曰：“忠矣乎！”

        《诗》曰：“彼君子兮，不素餐兮”，李先生之谓也。这就叫做君子“忠于事”。《史记?循吏传》对此也做了记载。

        重耳然诺。《左传》：

        僖公二十三年，重耳在楚，“及楚，楚之飨之，曰：‘公子若反晋国，则何以报不谷？’对曰：‘子女玉帛则君有之，羽毛齿革则君地生焉。其波及晋国者，君之馀也，其何以报君？’曰：‘虽然，何以报我？’对曰：‘若以君之灵，得反晋国，晋、楚治兵，遇于中原，其辟君三舍。若不获命，其左执鞭弭、右属櫜健，以与君周旋。’”僖公二十八年，晋楚城濮之战，“晋师退。军吏曰：‘以君辟臣，辱也。且楚师老矣，何故退？’子犯曰：‘师直为壮，曲为老。岂在久乎？微楚之惠不及此，退三舍辟之，所以报也。背惠食言，以亢其仇，我曲楚直。其众素饱，不可谓老。我退而楚还，我将何求？若其不还，君退臣犯，曲在彼矣。’退三舍。”

        重耳然诺守信而号令诸侯，开启了晋国两百年的霸业。

        1.8.3.“无友不如己者”

        君子质之四：谦恭

        这句话的歧义很多。典型的有这几种。其一，不跟不仁的相处相交。刘宝楠是代表。引周公的话解，“不如吾者，吾不与处，损我者也。与吾等者，吾不与处，无益我者也。”其二，不与不如自己的人交朋友。皇侃是代表，“明凡结交取友必令胜己，胜己则己有日所益之义，不得友不如己，友不如己，则己有日损，故云‘无友不如己者’。或问曰：若人皆慕胜己为友，则胜己者岂友我耶？或通云：择友必以忠信者为主，不取忠信不如己者耳，不论余才也。或通云：敌则为友，不取不敌者也。蔡谟云：‘本言同志为友，此章所言，谓慕其志而思与之同，不谓自然同也。’夫上同乎胜己，所以进也；下同乎不如己，所以退也。然则求友之道，固当见贤思齐，同志于胜己，所以进德修业，成天下之亹亹也。今言敌则为友，此直自论才同德等而相亲友耳，非夫子劝教之本旨也。若如所云，则直、谅、多闻之益，便、辟、善柔之诫，奚所施也？”苏轼也这样认为：“世之陋者乐以不己若为友，则自足而日损，故以此戒之。故必胜己而后友，则胜己者亦不与吾友矣。”其三，没有朋友不如自己。南怀瑾是代表。

        本章是在谈君子在位做学问的态度问题，当取其三。

        子夏和子张在交友的问题上有一段非常经典的争论。《子张》19.3，子夏之门人问交于子张。子张曰：“子夏云何？”对曰：“子夏曰：‘可者与之，其不可者拒之。’”子张曰：“异乎吾所闻：君子尊贤而容众，嘉善而矜不能。我之大贤与，于人何所不容？我之不贤与，人将拒我，如之何其拒人也？”子夏讲的可者，就是交“贤于我”的人，秉承的是周公交友之道，《吕氏春秋?先识》，周公旦曰：“不如我者，吾不与处，损我者也。与我等者，吾不与处，无益我者也。吾所与处者，必贤与我。”但是，孔子讲“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不讲“吾所与处者，必贤与我”。在孔子看来，君子在位，还是应该要“尊贤而容众，嘉善而矜不能”，要相信每个人都有他的长处，取长补短，对于在位的君子很重要。所以，这里并不是说不和不如自己的人交朋友，那是功利之谈，而非圣贤之学。“同志为友”，志同道合在一起的人，都有值得自己学习的长处，与朋友相交，要多看朋友的优点，那么就没有哪个朋友不如自己。

        当然，前边三种解读，各有因果，皇侃之论更得人心。相似的观点也很多。《礼记?曾子?制言中》：“吾不仁其人，虽独也，吾弗亲也。”《吕氏春秋骄恣》：“仲虺曰：‘诸侯之德，能自为取师者王，自取友者存，其所择而莫如己者亡。’”《韩诗外传?卷七》：“南假子曰：‘夫高比所以广德也，下比所以狭行也。比于善者，自进之阶。比于恶者，自退之原也。’”《群书治要?中论》：“君子不友不如己者，非羞彼而大我也。不如己者，须己慎者也。然则扶人不暇，将谁相我哉？吾之偾（覆败）也，亦无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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