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述源》第十六章
1.16.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呼应第一章“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总结全篇,进一步阐明孔学是内修为己之学,是孔门子弟做学问的宗旨,是《学而》篇的内核精神,也是孔子“遍干诸侯”、不为世用一声长长的叹息。
“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患”。《说文解字》:“患,忧也。”
“知”。顾野王《玉篇》,“知,识也。”知道,了解。这个“知”字,是孔子反反复复念叨的一个东西,孔子一生都被这个字“困惑”。《论语》中出现十三次。孔子一生,要么知而不见用,要么用而不见知。现在想来,也不知道是孔子的不幸,还是那个时代的不幸。
“不己知”。不知己也。
“不患人之不己知”。一个人不要怕别人不了解自己。这是孔子告诫弟子,一个君子只要能够加强自身修养,别人是不是了解自己并不重要,为不为世之所用也不重要。这是孔门学问的一大特点。在《论语》一书中,孔子反反复复强调了这一点:
《宪问》14.30,不患人之不己知,患其不能也。
《宪问》14.35,子曰:“莫我知也夫!”子贡曰:“何为其莫知子也?”子曰:“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
“知我者,其天乎?”这其实也是一种无奈的感慨。孔子一生,颠沛流离,求为世用,想要改变那个混乱的时代,终究只能回到鲁国专心于教书育人和学术研究。
有意思的是,孔子虽然没有能改变当时的世界,却改变了后来的整个世界。
“患不知人也”,一个人不要怕别人不了解自己,最怕自己不了解别人。别人不了解你,对你不会有什么损害,没关系,何况孔学讲的是内修,你自己把做人做事的这个大学问搞懂了,知与不知,用与不用,又有什么关系?你不了解别人问题就大了,因为这意味着你可能不辨是非。《刘氏正义》:“人不己知,己无所失,无可患也。己不知人,则于人之贤者不能亲之用之,人之不贤者不能远之退之,所失甚巨,故当患。”
《吕氏春秋?论人篇》有一段说到“知人”之难和“知人”之患:“人同类而智殊,贤不肖异,皆巧言辩辞,以自防御,此不肖主之所以乱也。”李颙《反身录》认为,“吾人学非为人,之知不知原于己无损,故不以此为患。为是人不易知,知人实难。我若不能穷理知人,则鉴衡昏昧,贤否莫辨,是非混淆,叫人则不能亲贤而远佞,用人则不能进贤而屏奸。”
做学问不仅是修内明之学,也讲外用,不辨是非,如何外用?尹炖,“君子求在我者,故不患人之不己知。不知人,则是非邪正或不能辨,故以为患也。”
孔子学问,是启智内明之学,落脚点终究在“知”。知人,是入门。进而要做到的就是知礼,知命。“知人、知礼、知命”,是学道(人与人)、人道(人与心)、天道(人与天)的次第关系,三者之学贯穿了《论语》一书。
其实,孔子也好,孔子弟子也好,非常在意是否为人“知”,所以,这一章里,有着孔子对自己不为世用的深深叹息。
第一篇重点阐述了孔门学问的宗旨、原则、态度和方法,侧重于讲内修,下一篇《为政》,讲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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