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而第一》第十章 (1 / 3)
1.10.子禽问于子贡曰:“夫子至于是邦也,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
上一章说“民德”的问题,本章承接上一章,说观“民德”,可知一国之政。
1.10.1.“子禽问于子贡曰”
“子禽”。
子禽(前508---前430),孔子学生,齐国南顿人,姓陈,名亢,字子禽。十八岁师事孔子。宋真宗时赠封为“南顿侯”。这个人在《论语》中出现了三次。这里是第一次。第二次在《季氏》16.13,有“陈亢问于伯鱼”章,疑心孔子私教伯鱼;第三次在《子张》19.2,有“陈子禽谓子贡曰”章,贬孔子而尊子贡。后边两次出现显得都不太光明。
子禽曾经在鲁国单父和卫国做官,主张为政以德,行无为之治。明代学者顾龙裳《公堂清燕》诗中,有“缅想鸣琴治邑时,雍容雅化坐无为”,就是写陈亢在卫国当官的时候,专施德化不用刑罚、公堂抚琴、“无为而治”的情景。
子禽思想还是比较先进,他明确的提出了反对殉葬。旧《项城县志人物志》的《儒林》第一篇记载了陈亢的事迹。说陈亢的哥哥子车在卫国因病去世,他嫂子与家大夫商量要举办殉葬礼,对陈亢说:“您哥哥不幸去世,我们准备为他举行隆重的殉葬礼。”陈亢说:“殉葬并不合乎周礼。真要殉葬的话,用你们两个人才比较合适。因为哥哥在世时,是你们奉养的啊。”一句话说得嫂子和家大夫竟再也不敢提“殉葬”的话了。
历史上关于子禽的记载不多,另一条线索来自《太康县志》和太康《陈氏家谱》。公元前430年,陈亢在卫国病死,家人将他的灵柩南迁老家南顿安葬,可是来到太康“来风岗”时,不知什么原因,家人就地把他安葬了。他的家人也就在此定居守墓,繁衍生息,“来风岗”因此更名为“子禽墓村”。
“子贡”。
子贡(前520—前456),卫国人。芈姓,端木氏,名赐,字子贡(古同子赣)。孔门十哲之一,以言语科闻名,利口巧辞,办事通达,曾任鲁国、卫国之相。子贡擅长经商之道,富致千金,是孔子弟子中首富,是孔子周游列国的主要经济来源之一。子贡在“政事”方面的能力和业绩丝毫不逊色于子路、子有,所以,《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说子贡“常相鲁、卫”。孔子也认为政治才能非凡。子贡是孔子最亲近的弟子之一,孔子死后,子贡更是在孔子墓旁筑庐为孔子守孝六年。
子贡是孔子的得意门生,是孔子“受业身通”的弟子之一,孔子曾称其为“瑚琏之器”(《公冶长》5.4.子贡问曰:“赐也何如?”子曰:“女器也。”曰:“何器也?”曰:“瑚琏也”)。《论语》和各种儒家古籍对子贡的记录很多,《史记》对他评价尤其高。子贡的影响之大、作用之巨,孔门弟子无人及。他学绩优异,文化修养深厚,政治才能卓越,经商能力高超。孔门弟子,子贡是把学和行结合得最好的一位。
子贡的优异首先体现在“言语”上。子贡以言语科闻名,纵横之术,巧口利辞,名闻变下。《论语?先进》说:“德行: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言语:宰我、子贡。政事:冉有、季路。文学:子游、子夏。”孔子时代,《诗》在语言中的运用体现了一个人文学和语言水平的高低,孔子曾说,“不学《诗》,无以言”。子贡无疑是很好运用了《诗》语言的代表弟子之一。《论语?学而》1.15,子贡就很好的运用了《诗经?卫风?淇奥》中“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章句回答孔子的问题,孔子最终鼓励道,“子曰:‘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子贡在“言语”方面的卓越能力最突出的表现是一次外交活动。齐国田常作乱,孔子派遣子贡出使齐国,结果“子贡一出,存鲁,乱齐,破吴,强晋而霸越。子贡一使,使势相破,十年之中,五国各有变。”子贡高超的演说技能和外交能力也在此次外交活动中发挥得淋漓尽致,子贡也因此成为纵横家的先驱,战国策士的楷模。
【附录】《史记?仲尼弟子列传》:田常欲作乱于齐,惮高、国、鲍、晏,故移其兵欲以伐鲁。孔子闻之,谓门弟子曰:“夫鲁,坟墓所处,父母之国,国危如此,二三子何为莫出?”子路请出,孔子止之。子张、子石请行,孔子弗许。子贡请行,孔子许之。遂行,至齐,说田常曰:“君之伐鲁过矣。夫鲁,难伐之国,其城薄以卑,其地狭以泄,其君愚而不仁,大臣伪而无用,其士民又恶甲兵之事,此不可与战。君不如伐吴。夫吴,城高以厚,地广以深,甲坚以新,士选以饱,重器精兵尽在其中,又使明大夫守之,此易伐也。”田常忿然作色曰:“子之所难,人之所易;子之所易,人之所难:而以教常,何也?”子贡曰:“臣闻之,忧在内者攻强,忧在外者攻弱。今君忧在内。吾闻君三封而三不成者,大臣有不听者也。今君破鲁以广齐,战胜以骄主,破国以尊臣,而君之功不与焉,则交日疏于主。是君上骄主心,下恣群臣,求以成大事,难矣。夫上骄则恣,臣骄则争,是君上与主有却,下与大臣交争也。如此,则君之立于齐危矣。故曰不如伐吴。伐吴不胜,民人外死,大臣内空,是君上无强臣之敌,下无民人之过,孤主制齐者唯君也。”田常曰:“善。虽然,吾兵业已加鲁矣,去而之吴,大臣疑我,柰何?”子贡曰:君按兵无伐,臣请往使吴王,令之救鲁而伐齐,君因以兵迎之。”田常许之,使子贡南见吴王。说曰:“臣闻之,王者不绝世,霸者无强敌,千钧之重加铢两而移。今以万乘之齐而私千乘之鲁,与吴争强,窃为王危之。且夫救鲁,显名也;伐齐,大利也。以抚泗上诸侯,诛暴齐以服强晋,利莫大焉。名存亡鲁,实困强齐。智者不疑也。”吴王曰:“善。虽然,吾尝与越战,栖之会稽。越王苦身养士,有报我心。子待我伐越而听子。”子贡曰:“越之劲不过鲁,吴之强不过齐,王置齐而伐越,则齐已平鲁矣。且王方以存亡继绝为名,夫伐小越而畏强齐,非勇也。夫勇者不避难,仁者不穷约,智者不失时,王者不绝世,以立其义。今存越示诸侯以仁,救鲁伐齐,威加晋国,诸侯必相率而朝吴,霸业成矣。且王必恶越,臣请东见越王,令出兵以从,此实空越,名从诸侯以伐也。”吴王大说,乃使子贡之越。越王除道郊迎,身御至舍而问曰:“此蛮夷之国,大夫何以俨然辱而临之?”子贡曰:“今者吾说吴王以救鲁伐齐,其志欲之而畏越,曰‘待我伐越乃可’。如此,破越必矣。且夫无报人之志而令人疑之,拙也;有报人之志,使人知之,殆也;事未发而先闻,危也。三者举事之大患。”句践顿首再拜曰:“孤尝不料力,乃与吴战,困于会稽,痛入于骨髓,日夜焦唇干舌,徒欲与吴王接踵而死,孤之愿也。”遂问子贡。子贡曰:“吴王为人猛暴,群臣不堪;国家敝以数战,士卒弗忍;百姓怨上,大臣内变;子胥以谏死,太宰嚭用事,顺君之过以安其私:是残国之治也。今王诚发士卒佐之徼其志,重宝以说其心,卑辞以尊其礼,其伐齐必也。彼战不胜,王之福矣。战胜,必以兵临晋,臣请北见晋君,令共攻之弱吴必矣。其锐兵尽于齐,重甲困于晋,而王制其敝,此灭吴必矣。”越王大说,许诺。送子贡金百镒,剑一,良矛二。子贡不受,遂行。报吴王曰:“臣敬以大王之言告越王,越王大恐,曰:‘孤不幸,少失先人,内不自量,抵罪于吴,军败身辱,栖于会稽,国为虚莽,赖大王之赐,使得奉俎豆而修祭祀,死不敢忘,何谋之敢虑!’”后五日,越使大夫种顿首言于吴王曰:“东海役臣孤句践使者臣种,敢修下吏问于左右。今窃闻大王将兴大义,诛强救弱,困暴齐而抚周室,请悉起境内士卒三千人,孤请自被坚执锐,以先受矢石。因越贱臣种奉先人藏器,甲二十领,鈇屈卢之矛,步光之剑,以贺军吏。”吴王大说,以告子贡曰:“越王欲身从寡人伐齐,可乎?”子贡曰:“不可。夫空人之国,悉人之众,又从其君,不义。君受其币,许其师,而辞其君。”吴王许诺,乃谢越王。于是吴王乃遂发九郡兵伐齐。子贡因去之晋,谓晋君曰:“臣闻之,虑不先定不可以应卒,兵不先辨不可以胜敌。今夫齐与吴将战,彼战而不胜,越乱之必矣;与齐战而胜,必以其兵临晋。”晋君大恐,曰:“为之柰何?”子贡曰:“修兵休卒以待之。”晋君许诺。故子贡一出,存鲁,乱齐,破吴,强晋而霸越。子贡一使,使势相破,十年之中,五国各有变。
因为突出的言语能力,孔子评价他是“辩士”。《韩诗外传?卷七》有一段孔子问志:孔子游于景山之上,子路子贡颜渊从。孔子曰:“君子登高必赋,小子愿者何?言其愿,丘将启汝。”子路曰:“由愿奋长戟,荡三军,乳虎在后,仇敌在前,蠡跃蛟奋,进救两国之患。”孔子曰:“勇士哉!”子贡曰:“两国构难,壮士列阵,尘埃涨天,赐不持一尺之兵,一斗之粮,解两国之难,用赐者存,不用赐者亡。”孔子曰:“辩士哉!”
不过,要说明的是,子贡纵横之术跟后来者在价值观上是大不一样的。杨雄《法言?渊骞》,“乱而不解,子贡耻诸。说而不富贵,仪、秦耻诸。”
子贡的优异,其次表现在不凡的理财经商能力。子贡善于经商,曾经商于曹国、鲁国两国间,富致千金,奉行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义以求利,是中华儒商的鼻祖。《史记?货值列传》,“子赣既学于仲尼,退而仕于卫,废着鬻财于曹、鲁之间,七十子之徒,赐最为饶益。原宪不厌糟,匿于穷巷。子贡结驷连骑,束帛之币以聘享诸侯,所至,国君无不分庭与之抗礼。夫使孔子名布扬于天下者,子贡先后之也。此所谓得埶而益彰者乎?”《史记?仲尼弟子列传》:“七十之徒,赐最为饶益”。又,“常相鲁卫,家累千金”。《论衡?知实》载:“子贡善居积,意贵贱之期,数得其时,故货殖多,富比陶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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