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背水一战(下)
趁着金色丝线限制住了敌方修为最为高深的三人,沈浊却并没有欺身前来与他们一较高下,而是一如之前的保持着原先的动作,将心神沉浸在自己的施法世界里,然后在他的驱使中,空气里又莫名传出了“咝咝”的声音。在场的兵士听着这声音周身找了一圈,可目力所及之处,偌大的陆府并没有奇怪的东西出现。再细听这声音,倒更像是从地底发出的了。再加上这声音本就诡异,这下想来,兵士们更觉瘆人。面对着不知何时就会发起的未知攻势,让他们不自觉的相互背对背站位防备起来,原本变得有些松散的阵形,现在倒是抱团抱的更紧了。
可兵士们急于在远处寻找异样,却没有留意到在他们的脚底下,已经有三个风眼成形,风眼很小,若是有人发现,定可一拍即散,但是眼下却是来不及了。沈浊施法已成,扰乱人注意力的“咝咝”声也戛然而止,时间仿佛在声音消失后停滞了一会儿。就在大家都以为相安无事的时候,下一刻,从那三个风眼中,却是各自扑出一条银白色的飞蛇。它们在风中沉睡已久,现在受人召唤而来,正要好好发泄被打搅了清梦的怨气。每条蛇都已张开了嘴巴,露出一副尖利的獠牙,凶相毕露。但它们也不是见人就咬。只见它们笔直的从风眼中扑升,直到完整的身体都从风眼中抽离出来,它们已是如那些兵士一般高了,然后它们的身子又是一软,竟然又矮到了那些兵士的齐腰处。这下它们不再示威,而是统一的往兵士们组成的阵形右侧游去,看这架势像是三条银蛇有意识般想要将这些人合围起来。
早已有兵士看出了这些银蛇的动向,现下已是举起手上的刀剑往银蛇蛇身上砍去,但这些银蛇和那些金色丝线一样也是风所化,普通的刀剑别说要在蛇身上留下伤痕,就是要将这银蛇砸向地面都做不到。见刀剑无用,兵士们又哪里肯乖乖的束手就擒,当下已是趁着这些银蛇间还有空隙的时间,迈开步子就要往蛇圈外跑去。可惜他们动作快,银蛇的动作更快。就在有个兵士半个身子刚刚离开蛇圈的时候,一条银蛇却是闪电般的回过头,一副獠牙刺在了那人的肩膀之上,那人所穿的铠甲佩戴整齐,肩膀上也是护着的,此刻那铠甲竟像平常布衣一样薄脆如纸,让银蛇的獠牙直接洞穿了。做完这一刺,银蛇又闪电般的回过身,继续完成那合围之势去了,留下这个兵士在原地抽搐了一会儿,然后默默倒下,待其他人再看过来时,那人的脸色已经苍白胜雪,想是神仙难救了。有了这前车之鉴,本来还稍显躁动的兵士们瞬间安静下来,怕银蛇一个不高兴又咬来一口,此时人人自危,个个寒蝉若噤。不过好在只要他们乖乖的,银蛇也不会为难他们。它们自顾自的环绕着,等到它们的蛇头都触碰到前一条的尾巴时,它们竟又衔住了自己眼前的尾巴,如此一来,合围已经完成,蛇身的长度也在发生变化,它们都在慢慢的变短,围起来的蛇圈直径也越来越小,兵士们只好紧紧的挨在一起方能容身。衔尾蛇代表死亡循环,如今却是在沈浊的驱使下善心大发,并没有取人性命的意图,只是简单的控制住了他们。
既然敌人都已被困,沈浊方才又损耗了不少内力使用风族的法术,此刻他已是手上的诀一散,不再强行运功。没有了内力的支撑,他的神情也显得有些疲累起来,但现在还不是他松懈的时候,因为他已经看见那金刀风环和那领头之人舍弃掉了自己的兵器,正徒手往沈清的身上抓去。修为高深者,依然能举手成兵,裂金碎石。若是沈清现在落入他们的手中,自然还是讨不到好果子吃。眼下沈浊已是极速的从对面房顶上跃下,在那三人的手都要拍在沈清身上的时候,沈浊却是及时赶到,一脚将沈清踢出了那三人的攻击范围,但是由于止力不及,他自己站在了沈清原先的位置上。三只手同时攻击到了沈浊的上身,并且其中夹带着这三人不小的内力,可还未等自己的手实实的拍在沈浊身上,他们却又是收手了。一来,他们害怕沈浊会以内力相抗,到时候弄个两败俱伤,未免不会横生枝节,二来,他们刚才那一掌所含的内力已经够沈浊受的了,现下收手,是为了再出手就能取沈浊的命。
果不其然,沈浊在受了那三人的三掌后,已经有些痛苦的往地上倒去,好在勉力的伸出了一只手撑着地面上,这才没有瘫在地上。而三人见一击有所成,现下已是有些狂妄的笑出声来。
大有胜券在握的意思。只见他们再次逼过来,风环手指并拢成手刀,金刀双手紧握成手锤,而那领头之人这次却是飞身一脚就要踢来。但下一刻,原本还在地上苦不堪言的沈浊却是站了起来。他是永雾之身,那夹带了内力的拳脚怎么说也只是寻常的招式,哪里能伤得了他,也怪那三人自己的那一击没有拍实,不然他们是可以感受到沈浊的不同寻常的。眼下金刀风环看着沈浊的变化,已经收起了脸上的得意,真正露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手上的动作也已停止了,专注的等待着沈浊会不会发动什么杀招。这次再看沈浊,不知何时他的眼神里开始流露出杀意和嘲弄的意味。
金刀风环都是手上攻击,收住手自然是简单随意的,但那领头之人想要收回自己的脚却是没有那么容易了。更何况因为沈浊背对着他,他还不曾察觉出沈浊的变化,只当沈浊如今是强弩之末,宁死不屈这才站起来的。他这么想着,已是一脚就要踢在沈浊的背上。但沈浊此时已经没有了正面的金刀风环的攻击威胁,此刻倒是有时间回过身来,左手一擒,右手一握,已是将那领头之人的腿控制的死死的,然后他又抱着那人的腿旋转起来,那人就像一把长兵器一样,一时竟让其他人近不得身,待旋转的势头足够之后,沈浊又将那人的身体往上一掀,走廊顶上已经被那人的身体破出了一个大洞。虽然破出了一个大洞,但被丢出去的势头依然不减,那人在空中继续飞了一会儿,这才重新落回地面。可想那领头之人也是经过摔打才能出人头地到如此地步的,受这么一点伤当然实属平常。他再重新坠在地上之前,就已打算好要如何以最快的速度重新爬起,同时身形要往金刀风环的方向飞掠,一来和沈浊保持距离,二来寻求金刀风环的援手。
可惜料他机关算尽,在他身体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却是再也爬不起来了。只见他的身下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土色的法阵,而那法阵其中蕴藏着巨大的引力,那人像是被强行吸在地上一样,若是爬起,必先顺带着脱下他的皮肉,这等皮肉之苦可不是轻易就能熬过去的,领头之人知道这法阵当中的厉害,当下已是不敢再轻举妄动。而金刀风环这下又看到沈浊使出了土族的法术,一时之间更觉得拿他没有办法了。不过沈浊也不管他们,只是直直的往沈清的方向走去,欲带他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金刀风环见状,也是束手无策,上前去拦不是,不去拦也不是,最后也只能在身侧结了几个水族的法术“千银破”,算是最后的挣扎吧。可“千银破”还没有发射出去,那原先沈清居住的客房里却是一道紫光闪出。
这道紫光被沈浊看在眼里,他有些预感大事不妙,当下去往沈清近前的动作也加快了。可他如何与光比快,在赶往沈清的半途中,那道紫光就已从他的头顶照下。这光甫一照射在沈浊身上,沈浊身上的烟雾就像被那光吸引了一样,竟直直朝着那光源而去了。可再看那光源,哪里是什么紫光,分明是一只紫玉葫芦。这正是火族周皇帝交给林知山的法器了。紧跟在紫玉葫芦后面做出攻击的是混心冥,当初在崇海城沈浊就已领教过此等法宝的厉害,无奈陷入了无穷尽的睡梦中,当下哪里还能再次被它刺中,手心里已经准备好足够的寒气,待混心冥飞近时,一手的寒气竟然直接将它冻结了。可惜这混心冥是受使用之人指使的,当下已是再次破冰,飞回了林知山的手中。而此时林知山也已从沈清的客房中走了出来,他感受着手中混心冥的寒气,心中也是一惊。这沈浊明明已经被我的紫玉葫芦所压制,却还是能使用出如此霸道的内力,想来这沈浊的修为也是一般常人所不能比,若不是周师叔执意要杀他们,我倒还有几分结交的意思呢。这么想着,但林知山手上的动作却不停,他此刻手上捏着诀,嘴里倒是没有念什么咒语,不过悬在沈浊头上的紫玉葫芦倒是转的更快了,同时从沈浊身上飘出来的烟雾也越变越多。这下已是再也看不清沈浊的面容,他的面容都已被浓烟遮挡了。他也已受紫玉葫芦的影响,一时再也不能让自己挪动半分,看来逃离无望,最后沈浊索性坐了下来。
看着沈浊安安静静的坐下来,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倒是有些让林知山意外了,想是这紫玉葫芦有克制沈浊的特别之处,这才让沈浊也别无他法,只能坐以待毙。虽说林知山已经见到了紫玉葫芦对付沈浊的奇效,但他也没有轻易就大意起来。原先的金色丝线和银蛇,此刻因为在施法者受创的作用下,都已失去了内力的维持,眼下它们又都已消失在了空气中,那些兵士又可以恢复行动了。金刀风环和领头之人也已收回了自己的兵器。林知山所做的一切他们也看在眼里,当下无人不向他称谢。林知山倒是也没有心思向他们客气,他认真的注意着这场中的变化。
不知何时,这宽大的陆府庭院内的风吹得更加急骤了,吹得人的衣裳变得胀大,衣袂翻飞,而且龙池汰的上空,云彩也变得愈加浓厚了,黑漆漆的,似要随时滴下雨来。林知山心中越来越觉得不妙,正好眼睛又往沈浊的身上看去,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吓出了他的一身冷汗,那沈浊的手上是何时捏出诀的!当下林知山不再迟疑,只得以内力相逼,迫使沈浊打断施法,这么想着,他已是朝着沈浊所在飞奔而去,落得沈浊近前,林知山的手掌早已拍在沈浊的身上,但此时的沈浊身体就像一个黑洞似的,林知山拍完这一掌,竟再也收不回来了。无奈,他只好对着金刀风环和那领头之人喊道。
“诸位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过来帮忙。”
金刀风环和那领头之人都已见识过林知山的本事,此刻都以他为马首是瞻。见林知山需要帮助,当下也是赶了过来,三人稍微运了一下气,手掌也已抵在了沈浊的身上,可这四人的内力加起来也不够与沈浊相抗衡的,这下四个人都被吸在沈浊的身上动弹不得了。这边一动也不能动,那边的兵士们却是深知此次任务的要点的,那就是取沈清的性命。已经有兵士朝着正在昏迷状态中的沈清走了过去,然后手上的长剑一举,对着沈清的命门刺了过去。可这次还是响起了兵器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再看那挡住兵士这一剑的,正是那卢教习。卢教习此刻把他的剑往上挑,那兵士避之不及,只得将剑脱手躲过卢教习那一击,这下兵器倒是被卢教习夺了过去。而与此同时,陆府的后门里正鱼贯而入一些身穿铠甲的人,这些人身上的铠甲虽不如陈越安的直系部队那般精美,但脸上视死如归的神态却是超越了他们的。两个部队一相见,就已短兵相接。沈浊意识到是陆户深已经回来,当下连忙交代,听声音也不浑厚,想来为了牵制住身上的四人已经耗费了不少内力。
“陆城主,还望不要恋战,先将沈大人送至安全地方为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陆城主还是速速突围吧。”
听他这么说完,陆户深倒是觉得他在嘱咐身后事了,想是如沈浊这般的人物眼下也分身乏术,当下更是不再迟疑,将昏迷的沈清从地上抱起,已经组织起一众人马往城外突围而去。陈越安的兵士们讯速追了上来。可陆户深刚练起来的士兵如何与陈越安的相比,空有一腔革命的热血是不够的,很快他们就被拦截在了通往城外的桥上。此时龙池汰已经尸横遍野,到处是战斗后的残骸和余烬,不时有烧过的灰尘落下来,倒更像是凭吊的纸钱。而且陆户深所剩的士兵已经不多,如今没有人投鼠忌器已是万幸了。
正在反抗间,沈清却是莫名醒了一次,他有些神智不清的在桥上往陆户深的府上方向看了看,如今他已是再也感觉不到沈浊的存在了,那道紫光也像是被人收了起来。龙池汰上空此刻电闪雷鸣,沈浊生前最后施的法术最终还是灵验了。同时沈清的体内正有浓郁的内力复苏,都是之前复活沈浊的时候被沈浊拿了去的内力,如今却又是回到了沈清的身上,但他现在的身体却是盛不下这么高强的内力了,不由得让他有些吃不消,片刻之间又已昏迷过去,临闭眼前,眼角滑落出一颗泪珠。身体里什么东西越多,心里就越发觉得失去的越多。
电闪雷鸣过后,龙池汰的活物都已死得七七八八,现在的城中已是一片焦炭。沈浊挥袖,云彩自来的景观以后倒是再难见到了。此时那桥上却还是站着一个人,身形摇摇晃晃,此人脸上也被闪电劈过,有些黑沉,当下他已是举起剑,脸上的表情有些得意般的,对着面前的沈清,给沈清来了一个透心凉,做完这些他还有些不放心,顺带着又把沈清的尸身抛进了桥下的护城河里。看着尸身沉进河中,他这才满意的从怀里摸出了长歌晚,咒语一念,他的身影已从桥上消失。而在他消失的不远处,把这些看在眼里的金刀风环最后终于抵不住闪电的威力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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