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舟至君山 (1 / 2)
夜幕很快降临了大地,大地遍野都是罪过,夜幕也只是前来掩盖罪过罢了。如今的夜色已经渐渐变得浓稠,月光照在地里,就像是给万物都盖上了一层寒霜。若按照往日,现在这个时辰的龙池汰本该还是一副歌舞升平的景象,眼下却是一片死气沉沉,没有半点零星火光的样子。一眼望去,除了黑暗只剩黑暗。而且空气中不时飘过来一些焦炭味和血腥味,莫名给这座城带来了一丝肃杀的意味。连贪食的鸦类落在这附近,最后也受不了这等气息而选择飞走。
而这时,那护城河中却是响起了一阵摇桨的声音。水被桨从河里带出来,复又落回河中,发出来的声音清清洌洌,在这空旷无声的夜色里倒也有了几分悦耳的意思。待水声靠近了,这才能认出河面上来的是一艘乌篷船,这船种在南方已是见怪不怪,倒是船头上点着的一盏萤火灯,有些好似不是南方的风格。同时船头上还站立着两个人,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应该是一男一女,可惜那萤火灯亮得很是内敛并不流彩,所以并不能看出二人的相貌,不过看他们左顾右盼的神情,应该是急切的在寻找着什么。但是现在的护城河中,河水早已被将士们的鲜血浸透,像是蒙上了一层红色的面纱,让人看不得河底真实的情况。不过好在其中的女子似乎有什么特殊的本领,只见她把袖子挽起来,接着把露出的手臂往前伸,同时脚步在船上四处走动着,像是想通过手臂探测到什么动静,但是船依然前行着,手臂上却并没有变化,这下她也是心里有些打鼓起来。
“我的莲花灵犀到现在也不见亮起,秋,你说清儿会不会已经被他们带走了,若是如此,怕是清儿早已……”
她不敢继续往下说,沈清身死,对她的打击怕是难以言表的。
船上的男子听她这么说,倒是很快就好言相劝。
“洛儿,没事的,沈清一向福大命大,老天爷几时收留过他的性命,想是老天爷也愿意让我们重新聚首吧。”
秋实这么说着,乌篷船已快行至龙池汰的桥底,这时洛儿手上的莲花图腾终于有了一些反应,它断断续续的亮着,虽然到最后也没能亮成完整的莲花图案,但有这些变化已经足够了。洛儿心底已经知道沈清大概所在的方位,当下也丝毫不犹豫,深吸一口气,已是一头扎进肮脏冰凉的护城河里。秋实见洛儿已经前去打捞沈清的身体,这下倒也是帮不上什么忙,只见他来到船头把那盏萤火灯熄灭了,世界重新又回头到一片漆黑。接着他的脚往水面上一点,下一刻已是飞上了龙池汰的石桥,几个身形一闪,已是往那城中去了。
洛儿一沉入水中,方觉这水中的腥臭味比河面上的更甚,本来能在水中呼吸的她倒是强行憋着一口气,继续往那河底游去。水下的视野也并不开阔,到处是招摇的水草阻挡着她的视线,见此,她已是随手一招,一阵风紧跟着她的手势前来。作为风族的圣女,她这点本事还是有的。这风像是锋利的刀刃一般,竟将她眼前的水草都已拦腰截断,断掉的水草最后又随着这风被带往别处了。洛儿的视线终于变得清晰起来,而她日思夜想的人正躺在水草间,似乎是睡着了,表情安详。沈清文弱的身体本就白皙,如今泡在水中越久,倒是有些浮肿了,脸色也变得白中透灰,而且脸上还冒出了尸斑。洛儿见此情景,哪里还停顿分毫,已是紧赶着来到沈清的身边。她手指轻柔的抬起了沈清的头,将他的头温柔的抱在怀中,眼睛又不小心瞥到了他心口的那个被剑刺穿的伤口,洛儿当下已是涕泪涟涟了,眼泪融进河水里,河水竟然变得清澈了一些。悲伤完,自然是先把沈清移至船上要紧,可惜挪动沈清身体的时候,他的身体却又不知何时被那些水草缠住了,洛儿便一边拔水草,一边又更觉悲切,想你生前何等风光,如今死了还被这水草欺负,这么想着,她又是几颗眼泪流了出来。
秋实却早先洛儿一步回到了船上,船头的萤火灯重新散发着光芒。他此刻手上正把弄着一件徽章样的玩物,见水下终于有了动静,已是将那玩物收了,手往水中一伸,再抬手时,手里环抱着的正是沈清的身体,他仔细的将沈清移至乌篷船的船内,同时洛儿已经自己爬上了船,不待秋实说话,她也已进入乌篷船的船内了。秋实见她心情不好,也不好再问其他,拿过船上的船桨,河面上又响起一阵清清洌洌的水声,乌篷船渐行渐远了。
而此时的陈越安并不在宣生城内,龙池汰眼下这般生灵涂炭群龙无首的地步,他不急着处理这等事务,却是着急的赶往了镜潮阁。金刀风环由于受了沈浊召唤而来的闪电,后背都已被击烂,通背焦黑的颜色中,偶尔有几道皮肉翻开的鲜红色,现在虽然两人都已上了药,但是依然疼痛难忍,所以只好呆在镜潮阁中养伤,这陈越安倒是坐立不安,直接前来询问情况了。平日里爱捻小胡子的长老此刻也不敢造次,恭敬的走在陈越安身前为他掌灯,脚步匆匆,待他方入得金刀风环休息的室内,也不等那位长老给他点好灯,他已是开口了。
“两位爱将此次行动想必受了不少苦,朕定当论功行赏。如今还望二位把龙池汰发生的事情详尽说来,沈清是否已经魂归西天了?”
陈越安刚说完,屋子里的灯却是被那位长老给点亮了,照的屋内一片灯火通明。金刀风环二人就趴在屋内的两张床上,此时这二人见眼前的人正是陈越安倒也行不了礼了,陈越安也示意的摆摆手让他们作罢。金刀风环得令,这才将龙池汰发生事情的经过一一说来,可惜他们都受了很重的伤,此刻声音里透着一股虚弱,陈越安还特意往他们跟前凑了凑,这才听得真切,倒是那位长老有些尴尬的杵在屋子之中,走也不是,退也不是。这金刀风环此次的汇报有些长,足足耗费了半个时辰,期间陈越安也问的详细,想是不想遗漏任何有价值的关键信息。二人说完,天色已经进入深夜,陈越安交代完二人好好养伤已是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出得门外,见旁边那位长老还没有离开,顺手接过他手上的灯笼,又是摆摆手示意他退下,长老乐得清闲,脸上倒是不做声色的越走越远了,只留下陈越安一人站在这镜潮阁二楼的走廊上。此时刚好是月色正美的时候,月光洒落在镜湖中,湖水随着潮起潮落,真真是美得一塌糊涂。但是陈越安此刻却没有心情欣赏,他手上提着灯笼却没有迈步,眉头紧锁像是在思虑着什么心事,直到手里的灯笼熄灭了也不曾移动半步。夜风吹来,倒是让他紧了紧自己的衣裳。
那载着沈清尸身的乌篷船,眼下倒是没有人划桨了。可这船很小,船内只能容纳两个人,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个人是躺着的,无奈秋实只能站在船头上,与那盏萤火灯作伴,但他并不无聊,相反还有些开心,因为他的兄弟终于投入了他的怀抱,尽管他也不知道沈清是不是乐意的。这么想着,他抬头看了看如今的天色,想来这乌篷船已经漂出很远了,又往前望了望身下这条河流的尽头处。这条河流直通大海,到了大海可就不怕陈越安的鹰犬寻来了,那里可是他的天下。想来万般惬意,当下已是倚着悬挂萤火灯的栏杆,随着浪浮浪沉睡了过去。待他再醒来,却是被别人叫醒的。
现在的乌篷船所在位置是河流入海口,但它却是在入海口处撞上了一艘大船,这船足有两座楼层,算是王爷级别的用船了。大船内的人听见响动,正待伸出脑袋来破口大骂,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撞了过来,但那人却是一眼就认出了站在船头的秋实。那人小声的叫了几声“少当家”,可不见秋实有什么反应,这下他已是从大船上用绳子吊了下来,此刻站在秋实面前却是有些好笑,当今能站着睡着的,少当家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这么想着,他却是推了推少当家,见秋实有醒转的迹象,连忙又在他身前站好了。秋实揉着惺忪的睡眼醒来,看见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君山小弟,又看了看自己身旁的大船,这下哪里顾得上与那位小弟打招呼,已是连忙将头伸入船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友情提示:请关闭阅读模式或者畅读模式,否则可能无法正常阅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