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鄙视眼神+10086
1998年的12月天气已经很冷，北风呼啸。刮起的冷风吹在脸上有种钝刀慢割的感觉，冰冷而无情。怕冷的叶新年穿的异常厚，他一直很怕冷，典型的不怕热怕冷。
“妈，别套了，穿不下了”，看着丁春兰女士正准备将一件高领毛衣往自己头上套，叶新年再也忍不住了，就算您老知道我怕冷，我这前前后后算上保暖衣都已经穿了三件了，加上羽绒服这都四件了，回头给我悟出痱子了都。“我姐穿的少，你给她穿”叶新年指了指，原本在一旁看自己笑话的老姐。丁妈食指放入叶新年的颈部，拇指熟稔地捻住领口，翻出，点了点。感觉确实有点厚了，白了我一眼，嘴上还笑骂道“熊孩子，回头冻感冒了，看我不打你！下楼去，看你爸东西弄的怎么样了”。转过身，扯过另一件高领在老姐惊恐、委屈夹杂幽怨的眼神中，“蛮横”地将高领套了上去，老姐张了张嘴，其实她想说，“妈，我也穿了三件了”，但性格内向的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任由那件厚的不像话的高领毛衣套在了自己身上，除了委屈还是委屈以及对叶新年深深的怨念。有一种爱，叫你妈觉得你冷，然后你跟你妈说，我不冷，我姐冷！姐心说，妈我真出汗了!说的就是此情此景！
始作俑者，叶新年则乐呵呵地跑下楼。楼下老爸正在将几袋伴手礼放在自行车后座上用麻绳勒紧，小手撩开袋口往里瞧了瞧大概是香菇和花生这些东西，这些东西也是老妈特地采买的年货中的几样，原本上过年祭灶王爷用的。“爸，这春节都还没到，不是初一的时候才去舅舅家拜年吗？今年提前了？”，今天要去舅舅家吃酒，这个叶新年是知道的。但是按道理每年只有春节的时候才会这样大包小包全家去舅舅家拜年，平日串门别说伴手礼，能不凑着饭点去舅舅家都算是好的。毕竟家里穷，之前老妈经常带着自己和姐姐到舅舅家打秋风。
外公外婆去世的比较早，老妈丁春兰女士则在外公家是最小的一个，是老五。前面还有大姨、二姨、三姨，舅舅排第四。大姨在叶新年还未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听丁妈说，早些年大姨在家里生大表哥的时候大出血，来不及送医院人就没了。而每年春节爸妈一来要去舅舅家拜年，二来去给外公外婆上香，在农村，自建的阁楼上的一角会有一个香烛台，用以祭奠去世的亲人，而外公外婆的祭奠就在舅舅家。是以每年春节全家族二姨、三姨和叶新年全家都会齐聚舅舅家聚餐吃饭。
“你郑宾表哥回来了，所以大家安排今天聚下，算是给你表哥洗尘！”老爸在后座扎好伴手礼，将自行车摇晃了一下确保不会掉。
郑宾表哥！这个在印象中几乎模糊的亲戚。叶新年总共有四个表哥，两个表姐，一个表妹。郑宾是叶新年的大表哥，也是大姨家的独子，前世偶然在亲戚聚会只要提到郑宾这个名字，总会让大家一阵沉默。大姨因为在生下郑宾表哥后大出血去世，大姨夫怀着对妻子的愧疚尽自己一切对郑宾好，说是宠溺也不为过。而这也造就了童年时期郑宾表哥的蛮横无理，经常跟小朋友打架，老妈说当时大姨夫就上门低三下四给人道歉，回家不打也不凶郑宾表哥，只是规劝下次不要打架，对郑宾表哥从来不敢说一句重话！再后来，郑宾表哥因为《少林寺》这部电影，迷上了练武。哭闹着要去少林寺，没办法的大姨夫就带着郑宾表哥去了嵩山少林寺，这一练就是好多年。后来听说不仅去了少林寺还去了很多武馆，花了不少钱。再后来，可能觉得自己学习了一身本领，在没有知会任何人的情况下，郑宾表哥独子一个人去了广dong，说是要闯出一个名堂。没成想，名堂没闯出来，倒是闯出了个祸事来，因为没上过学，公司什么的根本不要他，这些年都在练武的他除了一身武艺，根本没其他本事，为了面子怎么也不回东灵岛，七拐八拐就加入了一个当地的“闲散组织”。郑宾表哥在加入“闲散组织”后一人单挑八个壮汉的高超武艺一时让他在组织内风光无限。在一次跟对方火拼的过程中，刚好碰到对方也练过一点拳脚功夫，被挨了一拳的郑宾表哥，感觉面上无光，一时没留手，致人重伤，对方光肋骨就断了三根，人差点就没救活，但即使这样对方还是被弄瞎了一只眼。毫无疑问，最后郑宾表哥被派出所拘捕，郑宾表哥也成了一个被抛弃的马仔。接到电话通知的大姨父当场瘫软在地，然后老爸、舅舅、大姨夫和二姨夫连夜赶往广东，据当时老爸说大姨夫见到郑宾表哥后，当场甩了他一个打耳光，那时大姨夫一生中第一次打郑宾表哥，也是人生唯一一次动手。因为二姨夫在体制工作的缘故，所以很快在了解了事情后，理出了思绪。找到被打成重伤的那户人家，当时说到这儿老爸眼中湿润，他跟叶新年说，自己永远也忘不了，大姨父一个要强了一辈子的人，在医院里跪在对方家属前，嘴里说着对不起，一直磕头。苍老的额头从磕的通红、发肿，到流血，再到满脸血污。最终让对方动容，答应赔偿15万就签谅解书。当时还是94年，15万那是难以想象的巨款。大姨夫卖了房，卖了地，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然后又借了一些钱。终于凑齐了15万，取了对方的谅解书，老爸回忆说，那几天他看着大姨父一夜白头！最后在对方谅解的情况下，郑宾表哥因过失伤人罪被判刑4年，大姨夫也去了广dong，边打工边每个月去监狱看望郑宾表哥，直到郑宾表哥进去2年后，身在公安的二姨夫接到了大姨夫在广东去世的消息。往后的2年，老爸和二姨夫接替了大姨夫，每3个月都去看望一次郑宾。再后来，郑宾表哥回来了东灵岛，工作过一段时间，东灵岛其实并不大，妇女又八卦，一传十十传百，都知道郑宾表哥蹲过牢房，出门见到人都会对他指指点点，听说日子过的并不顺利。呆了大概半年就又去了外地，就再没他的消息，但每个月叶新年家里都会收到叶新年寄来的几笔钱，从几百到几千都有，他在用自己的努力的偿还之前大姨夫欠下的债。几年后再次接到一个电话，说自己是郑宾表哥的妻子，大家这才知道，郑宾表哥离开东灵岛后，他去了山西，并在山西成了家，去当工人挖煤矿！但煤矿塌方，连尸体都找不回来了。98年黑煤矿在山xi遍地，黑恶势力猖獗，因为担心出意外，再加上郑宾表哥家里也实在没人了，家族保持了缄默，没有人要提起去山西讨要说法，大家在大姨夫和大姨旁边立了一个郑宾表哥的衣冠冢。因为没有孩子，后来听说郑宾表哥的妻子又改嫁，再没了联系。
前世叶新年回想郑宾表哥的一生，对这个没见几面的郑宾表哥总是抱有好感，郑宾表哥是幸福和不幸的，他有一个爱到至深，甘愿付出生命的父亲。从出生到少年，大姨夫用自己宽广的父爱给了他一切他想要得到的！青年误入歧途，大姨夫的离世让郑宾表哥浪子回头。
承载了太多的不幸的郑宾表哥，鼓起勇气在异乡重新开始，娶妻还债，去偿还那些亲戚对自己的好！但最终不幸的命运没有放过他，让他埋藏地底，就像他埋葬自己不堪的过去一样，也许这对他来说也是另一种解脱！只不过是以生命为代价，代价太大了点！
从回忆中回过神，叶新年不禁问道，“郑宾表哥回来了？”，再次确认。“嗯，前天回来的，昨天去看了你大姨夫和大姨。”老爸说的有点低沉，似乎不想被这种诡异的情绪干扰，见自行车后座已经扎的结实，就朝着楼梯口喊道：“老婆、烁方你们好了没啊，我这里已经好了，随时出发！”说完，看了叶新年一眼，“你外套呢？快去穿上，要走了！”，“哦，还在楼上！”叶新年应了一声，刚才下楼太急，忘记带下来了，转身向楼梯口走去。此时老妈丁春兰刚好和老姐下了楼，老妈手里还拿着叶新年的羽绒服，“毛毛躁躁的，衣服也不穿好，看你是欠收拾了！”老妈抖了下羽绒服，然后打开，帮叶新年穿上，然后又蹲在叶新年面前将拉链拉严实。又检查下叶新年的上衣衣角是否都塞进裤子里了，免的到了外面风从衣服底下灌进来！
趁着老妈检查自己衣角的功夫，叶新年看到老爸一脸诧异的望着老妈身后。顺着老爸的目光看去，就看到被包成一个粽子般的老姐，自己差点笑出猪声！老姐刚好看到偷瞄的自己的叶新年，叶新年立马收到“幽怨眼神+1”，“烁方穿的有点多了吧！”老爸有点不太肯定的说。老妈脸一红，“这孩子，穿的多了也不说。就先这样，穿多比穿少强，她里面高领不好脱，脱了头发又要重新扎，太麻烦了！我哥那边快开始了，等到我哥那边再换不迟，今天不是说郑宾也来吗？好几年没见了，我们不要迟到了！”老妈挥挥手，催促道，“快走！骑车还要20分钟呢！”，“那行，那到了你哥家里再给孩子换吧，穿这么多等等要出汗了！”老爸点点头，一手推着自行车一手打开大门。门一开，感觉温度立马下来了，风立马灌进了前厅。叶新年缩了缩脖子，转头了眼老姐，发现她一脸无惧，竟然隐隐有点享受的意思。她的眼神刚好和叶新年对上，马上又收敛表情，叶新年收到来自姐姐“幽怨眼神+2”。
因为后座绑了东西，所以叶新年被老爸抱起来坐到了自行车的铁杆上，老爸的自行车是98年的男士自行车，这种自行车跟后世普遍的自行车不一样，在自行车坐垫下到车头的位置连着一条钢管，70年代最烂漫的除了看电影，就是骑着这种自行车，心仪的姑娘坐在自己的怀里！而后世只能让女孩子坐后面。叶新年几乎肯定自己现在坐的地方，以前老妈一定也坐过。叶存根同志会的烂漫招数不多，在物资匮乏的年代，有点抠门的他一定不会放弃这种烂漫又不花钱的招式。老爸左脚踏住自行车的脚踏，右脚开始用力蹬了两下，自行车偏离中心线30%，让叶新年产生自行车马上就要侧翻的错觉，也许。。不过。。对，这不是错觉，自行车它真的翻了。叶新年被摔了狗吃屎，老爸也被自行车绊倒，摔了个大跟头，好在两人穿的衣服多都没有受伤。老妈原本准备骑车的动作一僵，下一刻，放下自行车，奔到叶新年身边。检查叶新年有没有摔伤，老爸站在一旁，也是一脸紧张！“呆佬，你没事吧，有没有摔着？”老妈紧张问，叶新年幽怨看了一眼同样紧张的还带着尴尬表情的老爸，道“妈，我没事”，“你怎么回事？出门喝酒了吗？”看到叶新年没事，丁春兰女士的火气立马上来了，口气不善地质问老爸。叶存根，此刻羞愤的满脸通红，看上去倒是真像喝酒上脸的那种情况，“喝什么酒，哪有人这个点喝酒的，是因为。。是因为。。。”，慌忙的老爸一时间竟然找不到更好的借口，看到叶新年正憨笑看着自己，一道灵光闪过，指着叶新年道，“说！你是不是又胖了？”，下一刻叶新年原本憨笑的脸瞬间僵住。
这还是那个想跟比尔盖茨肩比肩，打下江山准备让自己当富二代的慈父吗？呵呵，男人的嘴。。果然
叶存根收获叶新年“鄙视眼神+10086”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新笔趣阁;https://m.xinbiq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友情提示：请关闭阅读模式或者畅读模式，否则可能无法正常阅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