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述源》为政第二章十三
2.13.子贡问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
上一章刚说到“君子”,本章子贡就来问“君子”。
承君子之“质”(君子不器),本章说君子之“行”,说君子做事,要少说空话,多做实事。
2.13.1.“子贡问君子”
子贡(前520—前456),卫国人。芈姓,端木氏,名赐,字子贡(古同子赣)。孔门十哲之一,以言语科闻名,利口巧辞,办事通达,曾任鲁国、卫国之相;长于经商之道,富致千金,是孔子周游列国的主要经济来源之一。子贡是孔子“受业身通”的弟子之一。他虽以言语科闻名,在“政事”方面的能力和业绩却丝毫不逊色于子路、子有,所以,《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说子贡“常相鲁、卫”。
“知仁勇”,被孔子称为“天下达德”,是君子上位的三种重要品质。子渊是“仁”的代表,子路是“勇”的代表,子贡则是“知”的代表。
2.13.2.“先行其言而后从之”
这句话的正确解读是“先行,其言而后。从之。”先把事情做好,再来谈说的事,“从之”,再进一步把说过的话付诸实践。是先做,再说,再到实践的关系。这一章放到这里,是说君子上位,首先要静下心来踏踏实实的做事情,把事情做好了再来“说”,并进一步实践。
以范祖禹为代表的宋代儒家通常都认为这句话是针对子贡的问题提出来的:“子贡之患,非言之艰而行之艰,故告之以此。”子贡是“言语”大师,《史记》有“子贡一出,存鲁,乱齐,破吴,强晋而霸越。子贡一使,使势相破,十年之中,五国各有变”的记载。孔子有针对性的告诉他“行”之艰,这是可以理解的,但要说子贡在“行”方面有什么问题,就不对了。孔子诸弟子中,子贡虽无“立言”之业,但在“立功”方面,在“行”方面却绝对是佼佼者。不说他经商的巨大成功,单是说他游说五国,而天下政治格局就得到了重新洗牌,就绝对不是那些空谈的儒者能望其项背的。
王夫之对“药儒”之说颇有诟病,他在《读四书大全说》论述道:
“《论语》一书,先儒每有药儒之说,愚尽谓不然。圣人之语自如元气流行,人得之以为人,物得之以为物,性命各正,而栽者自培,倾者自覆。如必区画其病而施之药,有所攻必有所损矣。释氏唯欲为医王,故药人之贪,则语令其割血肉以施;药人之淫,则绝夫子之伦。盖凡药必有毒,即以人参(身、参)甘草之和平,而参能杀肺热者,甘草为中满人所忌,况其它乎?且病之著者,如子张学干禄,子贡方人,夫子故急欲疗之矣,乃曰禄在其中,曰赐也贤乎哉,亦终不谓禄之污人,而人之不可方也。言禄污人,则废君臣之义。言人不可方,则是非之性拂矣。又如子路曰‘何必读书,然后为学’,病愈深矣,夫子亦但斥其佞,使自知病而已矣。如欲药之,则必曰:‘必读书而后为学。’是限古今之学于记诵词章之中,病者病而药者愈病矣。是知夫子即遇凅寒烈热之疾,终不以附子大黄尝试,而着为局方,又况本末有病者,亿其或病而忘投之药哉?子贡问君子,自是问求为君子者亲切用力之功,记者隐栝其问语如此。因问而答之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夫子生平作圣之功吃紧处无如此处之切,亦以子贡颖悟过人,从学已深,所言所行于君子之道皆已具得,特视以入手工夫,使判然于从事之际耳。至于所言者皆其已行,而行无不至。所行者着之为言,而言皆有微。则德盛业隆,道率而教修,此为夫子足以当之,而心法之精微,直以一语括圣功之始末。斯言也,故统天资始之文章也,而仅以药子贡之病耶?范氏曰:‘子贡非言之艰而行之艰。’其语犹自活在。然非言之艰而行之艰,不独子贡也。且云先行其言,则其言云者,未尝言之,特知其理而可以言耳。此固说命所谓“非知之艰,行之惟艰”之旨,古帝王圣贤之所同病,亦人道自然有余不足之数也。即非子贡,其有易于行而难于言,行非艰而知惟艰者哉!则范氏固已指夫人之通病以为子贡病。至于小注所载朱子语,有子贡多言之说,则其诬尤甚。子贡之多言,后之人亦何从而知之,将无以其居言语之科邪?夫子贡之以言语著者,以其善为辞命也。春秋之时,会盟征伐交错,而为辞命是赖。官行人而衔使命,乃其职分之所当修。《家语》所载定鲁、破齐、伯越、亡吴之事既不足信,即使有之,亦修辞不诚以智损德之咎,而非未行而遽(ju)言之为病。如以此为病在不先其言,岂子贡之拒百牢、辞寻盟者为其所不能行而徒腾口说乎?夫此所谓言,非善说辞命之言,而善言德行之言也。善言德行者,颜闵也,非子贡也。且亦非徒口说之为言也,着书立说答问讲论皆言也,要以言所行而非应对之文也。圣门如曾子、有子、子游、子夏皆有论着,而子贡独无。其言圣道也,曰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盖兢兢乎慎重于所见而不敢轻置一词矣。则寡言者,莫子贡若,而何以云多言邪?子贡既已无病,夫子端非用药,而先行后言自是彻上彻下入德入圣之极功,彻始彻终立道修德之大业,且仅以疗一人之病哉?因此推之,语子路以知自致知之实学,而谓子路强不知以为知,亦悬坐无据。而陈新安以仕辄而死为征,乃不知子路之死辄,自始事不谨之害,而非有自欺之蔽。如谓不知仕辄之不义,不当固执以至于捐躯,亦将如赵盾之拒雍,祭仲之逐突,食言背主,而可谓之不知为不知耶?要此为致知言,而不为行言。故可曰‘随所至之量以自信而不强’,如以行言,其可曰“能行则行,不能行则不行”也哉?故言知则但可曰“困而知之”,不可曰“勉强而知之”,而行则曰“勉强而行之”,知行之不同功久矣。子路勇于行而非勇于知,有何病而又何药也?至于四子问孝,答教虽殊,而理自一贯,总以孝为无可质言之事,而相动者唯此心耳。故于武伯则指此心之相通者以动所性之爱,若云无违,云敬,云色难,则一而已矣。生事死葬,祭而以礼,则亦非但能养;至奉馔服劳,正今之能养者也。内敬则外必和,心乎敬则行必以礼。致其色养,则不待举非礼之外物以为孝,而无违于理者,唯无违其父子同气此心相与贯通之理。顺乎生事之理,必敬所养,而色自柔,声自怡。顺乎葬祭之理,必敬以慎终,敬以思成,而丧纪祭祀之容各效其正。明乎此,则同条共贯,殊途同归,奚必悬坐武伯之轻身召疾,而亿揣(chuai)子夏以北宫黝之色加于其亲,诬以病而强之药哉?又其甚者,圣门后进诸贤自曾子外,其沉潜笃实切问近思者莫如樊迟。迹其践履,当在冉、闵之间。夫子所乐与造就者,亦莫迟若,乃谓其粗卑近利,则病本弓蛇,药益胡越,文致古人之恶而屈圣言以从己,非愚之所敢与闻也。”
事实上,孔子在回答弟子所问时,常针对弟子个人情况而言,因材施教,所以,王夫之之论,然,亦不尽然。
本章是谈言和行的关系问题。一部《论语》,谈到君子之“行”的地方有二十七处。除本章外,有三处直接谈言和行的关系。《子路》13.20“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宪问》14.21“其言之不怍,则为之也难”;《宪问》14.29“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
刑昺评价本章说,“此章疾小人多言,而行之不周也。”
君子上位,必须谨言慎行。皇侃,“君子先行其言,而后必行,行以副所言,是行从言也;若言而不行,则为辞费,君子所耻也。”《中庸》,“庸德之行,庸言之谨,有所不足,不敢不勉,有余不敢尽;言顾行,行顾言,君子胡不慥慥尔!”《论语笔解》,“行在言先,言随行后,亦敏于行而讷于言之义。”《礼记?曾子立事篇》:君子博学而孱守之,微言而笃行之,行必先人,言必后人。
不少人上位都喜欢来个“新官上任三把火”,其结果常常是引火烧身,甚至引火自焚。雷声大雨点小的事情到处都是。突然想到了连续剧“狄仁杰传奇”。这个人每到一个地方做官,总是悄无声息的沉下去了解民生,然后轰轰烈烈的做一些有利于老百姓的事情,再声色俱厉的把那些贪官污吏骂个狗血淋头。
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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