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遣散
第四日下午
西门解决了危机，李克顺见黑沙步兵都到了，心里放一万个心，立刻赶往北门，北门还好，只是骚扰和消耗，李克顺反复查看，仔细检查，又交代了紧要处，最后还留下了一百边防军，这才急匆匆的赶往东门。东门阿木热本来是策应进攻，但是阿木热曾跟随二皇子进入大唐学习，也了解勾心斗角的吐蕃不会是强大的吐蕃，二皇子曾跟他说过：你看那草原上的羊，争抢这仅有的草地，生怕吃慢了就没有了，十月份下雪，大雪覆盖住整个草原，羊儿只能在雪下吃被冻硬的草，到了三月份，雪开始慢慢化开，羊儿熬了五个月，开始舒展筋骨，在这样的情况下，牧民争抢每一块草场，羊群争抢每一片肥沃的草原，每当抢到了，就趾高气昂，认为自己高人一等，认为今年必定有个好收成，但是在大唐，即使最差的草场，也比吐蕃的草场强，大唐的南方没有雪，大唐的南方可以放牧一整年，那不光有草，还有成片的野花，油菜，漫山遍野，到了大唐，不用再争夺草场，不用再受寒风之苦，吐蕃的目标应该是大唐，而不是这有限的，艰苦的高原。
阿木热跟了二皇子十年，学习了十年，所以他了解大唐，也在为整个吐蕃做事情，他攻打的东门，每一天都会把状况汇报给二皇子以及仓木错，为的就是让仓木错知道东门情况，知道自己牵制了多少兵力，让仓木错可以精准计算该怎么打。第一天，阿木热只是简单的试探，之后立刻发挥人数优势，很明显，东门的防守部队是新兵，没什么战斗经验，阿木热的小计俩，都能实现，投石车攻击城墙上的士兵，足足打死了几百人，城头的将领才知道让士兵退下去，几次详攻，就骗出了唐军的所有弓箭，之后吐蕃单方面的弓箭压制，直接降低了登城的难度，而后用火攻，多次打开缺口，尤其是前天晚上，部队直接登上了城头，打出了一比一的伤亡，要知道这在整个吐蕃部队，是绝对的精锐部队才能打出来的。今天很明显，城头上增援了新兵，那么就一定要牵制住，这边的士兵增加了，必定有一处的士兵减少了，仓木错更容易得手了。东门上，投石车更加卖力的攻击城头的士兵，远处的阿木热督促着：“打准一些，再准一些，那一台，对，就是你们那一台，后退一丈，其余的继续打，不要在乎弹药，这都是从大唐抢来的，尽管打。前面的部队，列阵等待，只要唐军敢下城躲避投石车，我们冲上去。”
南门这边，从上午攻击城墙开始，一声接着一声，不绝于耳，一直打到了下午，到了下午，南城墙一段终于支撑不住了，碎石和见方的青砖轰然倒塌，城墙砸开一个两丈的缺口，真刀真枪的时候到了，城墙内，混成大队的士兵拍好了阵型，长毛林立，盾牌密集，城墙外，吐蕃军队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吐蕃士兵嚎叫着冲向了缺口，一百步，五十步，十步，终于两只军队接触上了，刀剑互砍的碰撞声，弓箭射入人体的穿刺声，长矛洞穿人体的噗呲声，落石砸开人脑的沉闷声，掺杂在一起，声声刺耳；瞪着对方为兄弟报仇的仇恨眼神，想要杀死对方的凶狠眼神，被刀剑砍种的绝望眼神，被开膛破肚的痛苦眼神，临死前留恋人世的迷离眼神，种种眼神交织在一起，历历在目；黑色的长矛前端带着鲜红的血，褐色的皮甲露出土黄的内衬能，红色的嘴唇里洁白的牙齿，熏黑的面庞上充满血丝的黑眼珠，千百颜色，争相登场。这个时候，忘记了曾经的梦想，忘记了高官厚禄，忘记了中午的午饭，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是什么兵种，忘记了战友的名字，一切都忘掉，只剩下一个命令在脑海里机械的重复，犹如恶鬼念咒般一遍一遍，从不停止：“杀！杀！杀！杀！。。。。。。。。。”吐蕃充分发挥人数优势，每一个队分为是个小队，每个小队一百人，一次一个小队，间隔不到一炷香，混成大队这下没什么技巧可讲了，弓箭手自上而下，也不用瞄准，下面人头密集，只管射箭就好，乡勇们搬着石头，滚木，从缺口处的城墙上，一个又一个的扔下来。。。。。。。鲜血四溅！血肉横飞！。。。。。。。杀声震天！声声刺耳！。。。。。。。破损的城墙被鲜血染了个透红，血液渗进石砖，不及干透又有新的覆盖上，淡红暗红深红黑红连成一片血的海洋。。。。。。很快尸体就覆盖了好几层，或躺或卧或跪或靠姿态万千都是丧命之躯，被劈开的头颅砍断的手臂散落的大腿零乱的手指随意丢弃。。。。。。
天色暗了，城内升了了炊烟，几处犬吠，三两鸡鸣，断断续续有人在闲谈，城墙的阴影渐渐移动，逐步覆盖住整个城区，这是夕阳西落，到休息的时刻了。
青石没时间统计伤亡，他只知道从午饭过后一直到现在，战斗没有停止过，吐蕃兵一队接着一队的冲上来，混成大队的士兵一个旅接着一个旅的顶上去，为了保存实力，每两炷香，青石就换下一部分锋线上的士兵，后面的乡勇在不断地清理尸体，远处的吐蕃，还在一个队一个队的集结。
莫问带人想在缺口处点火，不断地扔油壶下去，但是都被吐蕃熄灭，吐蕃身后便是护城河，取水方便，整个缺口处都是混合了血，油的水，刺鼻恶臭，到了半夜，火终于点燃了，顺势一堆滚木油壶，火上浇油，越烧越旺，尸体被烧得噼啪作响，烤肉的味道让人作呕，吐蕃无奈退了下去，混成大队也得以短暂的修整。
清点人数，混成大队折了七百多人，宇文越旧伤未痊愈，又添新伤，被一吐蕃兵一飞石砸来，正中脑袋，要不是情急之下用手挡了一下，这一下就够见阎王了，头盔被砸出一个大坑，昏昏沉沉，走不不稳，扶到后方休息去了。于和被箭贯穿大腿，战时紧急，潦草包扎了一下就继续作战，大火起来后，于和被扶下城头，鲜血染红了一整条裤子，军医看过后，直摇头，要隔开皮肉，清理伤口，在止血，静养，否则感染生疮，就要截肢，无奈也被送到了后方，黄丰伤的最蹊跷，屁股上挨了一箭，完全不知道这是以何种姿势作战被伤到的，然后脚背又被砍了一刀，走起路来撅着屁股，还单腿跳，他越疼大家看他越有意思，自己一跳一跳的到后方去了。
青石看着伤亡人数，这才是真正的吐蕃的实力，也是混成大队真正的实力，一夜，损失七百人，加上前几日守城零星损失的人，混成大队的损失也上千了，青石不敢去猜想后面到底会有多少人死去，甚至现在都不敢多看身边的战友，好像现在的好感每加深一点，到了战友阵亡的时候，悲痛就会更沉重一些。
仓木错完全可以估算出南城门的情况，着火了没事，那就将计就计，十五架投石车对着豁口处开始继续投石，要么可以砸死唐军，要么可以破坏民宅，只管破坏就好了。
离南城门一百步的地方，就有民宅，砰的一声巨响，一个巨石被投石机扔了进来，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又高高弹起，翻滚着砸进了民宅的院子，野牛一样撞倒了院墙，直飞到屋子里去，屋内立刻响起了尖叫声，接着就是孩子的哭声。不等青石反应，第二颗第三颗巨石，接二连三的飞了进来。“避开！快避开！”青石一边大喊招呼士兵分散开来躲避巨石，一边立刻吩咐赵大牛刘卫州“去让老百姓离开屋子，到后面去！到远处去！躲远！！快”赵大牛刘卫州带着人跑着就去转移百姓去了，老李头这几日过得颇不平静，起先是恶臭，臭的人完全受不了，最后一打听才发现是城头守军在煮屎，老李头还头一次听说还有这种作战方式，你丢屎粑粑就好好丢你的屎粑粑，你加热它干啥，你又不吃，人家吐蕃也不吃，你加热就算了，你还要煮开，回想起来，真是到现在，老李头都吃不下饭，“我活了一把年纪，什么没见过啊？这个我真没见过，厉害了！”老李头自言自语，想想那天做的饭，都是臭的，喝水觉得水是臭的，掀开锅盖锅里面是臭的，看自己的老太婆觉得老太婆也是臭的，看看自己觉得自己也是臭的，老李头最后都怀疑起人生了，他觉得自己不干净了。这终于缓和了几日，后来的燃烧弹，扔的远，没有伤到他们家，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老李头睡前，还是警惕性的闻了闻婆娘，又闻了闻自己，嗯，还行。刚迷迷糊糊睡着，只听嗵的一声，老李头惊得睁开眼：“这谁家娃掉床下了，好胖的娃，我都感觉床在晃。”老太婆也睁开了眼：“疯老头子，这不是从床上掉下来，这怕是从屋顶掉下来了吧！”“哦？你是说谁睡到屋顶上去了？”老李头睁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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