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煮酒对饮 (1 / 2)
西植道属古官道，它先前虽为官道却鲜有人问津，大半处于荒废的状态。后来机缘巧合，在这西植道的遗址上又建筑了其他小城，城市兴起，西植道的旧貌倒是不复存在了。想是如今那些日日踩在西植道上的小城百姓也不得知它的来历。照理来看，这“西植”二字原本应该是让人感觉陌生的词语，可现在它却以别的面目回归到众人眼前，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人皆听闻有一“西植国”了。
西植国，顾名思义，就是西植古道上那些小城勾合在一起形成的第三方势力，在这乱世当中也算自立自保罢了。而取名西植国，自然也是认下了水族的祖宗伟业，也足以说明自己是水族正统了。这样一来，身为正统，既可以不以陈越安而威，也可以不执陈越天之杖。一举多得，就是沈清初闻西植国时，也不禁为取名者连连称赞。
此时已是雪霁初晴，但天色阴沉，并不能看出具体光景。城主府外，一阵马蹄声惊扰了沈清的美梦，他当下早已悠悠醒转过来。而那马蹄所去之处，自然就是西植国了。秋实按照昨晚陈越天的吩咐，眼下不欲与西植国作无谓之争，今早起来，已是对西植国去信两封，言辞恳切，只是提出需要借道，分毫没有外露兵戈相向的意思。但这两封书信甫一入西植国境内，便犹如石沉大海，它们并没有得到西植国方面的回复，连同当前还在路上的这一封已是第三封。秋实这下心里也不由打鼓，看来借道之事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沈清这边醒来，眼神还是一片惺忪，房外关着风雪，房内桌子上倒是早就有下人备好了洗漱用品，一盆清水兀自在桌子上冒着热气。他直起身，下一刻却是闻见了由府上内庭里飘过来的青梅煮酒味，这是少年时的味道，婆婆曾这般煮过酒供他们取暖。当下他心中一馋，也顾不得洗漱一番已是从房中走了出来。外面不比房中温暖，天寒地冻，他却只穿了一身就寝时的睡袍，这下内力不须他催动，就已在身体中运行起来，倒是把寒冷都逼去了大半，他脚下的步子迈开的大了一些。可还没等他走到内庭，这不知何时停下的雪花，却又是洋洋洒洒的落下来了。旧雪未消，再添新雪。
此刻内庭中不似昨日那般狼藉，明显有下人扫过雪了。在这内庭的一张石桌上，当下正点着一炉紫火，炉子上端着一个青铜盆，盆里八九颗青梅和一汪清酒刚好煮沸。那石桌前还正坐着一人，自然就是秋实了。酒已煮好，却并不见他舀来喝，他像是在沉思着什么，望着偶尔的雪花飘进青铜盆里融化，独自发呆。不过他还是听见了沈清往这边走来的声音，这下他已是从自己的心事中回过神来，站起身取过了对面位子上的杯盏，轻轻一舀，盛了满满一杯酒，这杯盏复又被摆放回原来的位置。待沈清落座的时候，这杯酒正是温度适中，将将可以入喉。沈清坐下自是也没有什么好客气的，举杯已是一饮而尽，这青梅酒进了体内，此刻已是生暖，较之前还有些凉意的身体，这下倒是有些发热了。可等沈清把杯盏放回石桌，正待再次伸手去舀那酒时，他身前方才坐着的秋实却是变换了另外一副模样。只见秋实当下满脸胡须，肤色也黯淡了不少，鼻子上点点通红，似是一只酒糟鼻，一下子丑陋和苍老了二十岁不止。沈清突然觉得面前这人好生眼熟，却是无论如何也叫不出来这人的姓名，思索良久，无奈作罢。但他倒是知道这人乃秋实易容所扮的，这样他们谈话的时候，更能让对方有带入感，更好捉摸对方的内心。当下那人见沈清久久不能称呼出自己的名讳，像是有些生气了。
“沈清大人还真的长了一个好记性啊，你我本来同朝为官，如今沈清大人却是不认得老夫了？”
这人一张嘴，秋实又模仿的惟妙惟肖，沈清倒是有些想起来了，这人正是眼下那西植国的群首，名叫孟绵窕。此人奉陈越安之命回京时，曾与沈清谋过几次面，仗着自己是朝中元老，并不待见其他百官，那他自然也不招其他百官待见。这一点反而成了沈清对他深刻的印象。
“孟老先生说的这是哪里话，沈清自然是记得老先生的。只是突然见到老先生，一时有些吃惊没有回过神来罢了。”
沈清这下倒是反应的非常快，他赶紧将秋实身前的杯盏拿了过来，斟了满满一杯酒，又毕恭毕敬的递到了孟绵窕的面前。孟绵窕接过杯盏，小酌了一口，复又将杯盏放下。
“算了算了，想来能记得老夫的人也没有几个，我们如今阵营不同，我也不是来找你叙旧的，我们还是聊一聊正事吧。你等向我西植国借道，可有什么我非借不可的理由？”
“那西植道本就由孟老先生世袭继承，后建城邦，一派欣欣向荣，足以能见孟老先生的用心经营。如此这般，想是我等也没有什么让老先生非借不可的理由，但老先生素来识大体顾大局，当今水族上下民不聊生，江山易主已乃燃眉之急，望老先生念及水族上下顺应大势吧。”
孟绵窕听沈清说完，却是冷眼一横，像是听见小儿在说痴梦一般，鼻子里也响起了一声闷哼。
“我且问你，你如何保证这江山易了主，这水族上下就能得以安生了。”
沈清在孟绵窕说话间已将炉子上的青铜盆端下来，又往炉子里添了几颗煤炭，炉火被新炭遮掩，似是不如之前旺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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