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龙池汰首 (1 / 2)
龙池汰是旧时都城,矿物丰富,可惜遭到滥采,不觉间已是慢慢没落下来,到了陈越安继位,贪图快活的他自然不会花费心思想着怎么治理,而是把都城迁至了宣生城。留在这里的基本都是一些老弱病残,还有一些是自愿留下的中产阶层,这些人算是有志于改善龙池汰环境的先锋了,但经过他们的努力,龙池汰中还是保有一些矿洞,这些矿洞入土很深,已是很难在填上。在一次陈越安宴请群臣,喝了几杯突然来了兴致,把这座城交给了当朝大将军的二儿子陆户深打理,官封龙池汰首,享朝廷二品官员俸禄。这陆户深便是北方戏曲流派陆派的代表人物,早年间去到宣生城讨生活被大将军看中,于是收到门下,成了大将军的二义子。自此陆户深上任,决定以文兴邦,就此立下了一条规矩,凡入城者,必须身有所长。这长处并不以武功修为而论,而是以独特本领来比。比如舞文弄墨,唱念做打,精通占星,替人算卦皆在此列。
龙池汰本身就是一座山,山下有一条通河环绕,若是无桥,也算是与世隔绝。好在先人们早已在城中设了两座石桥,桥身通体用山上的巨石打造,经过这么多的岁月风吹雨打,如今还是牢靠如斯。这两座桥就是龙池汰与外界的唯一联系了。桥下河中停靠着一些乌篷船,这是南方特有的船只,与崇海城不同,看见这种船就预示着已经到了真正的南方,离宣生城已经不远了。桥头有木板搭建的岗亭,会有侍卫轮流值守,待人展示了他的特殊本领,那人才能得以入内。现在正值晚上,平时里要进城的人在这个时候也不会很多了,值守的侍卫偷懒,精神已不如白天那般神采奕奕,他坐在岗亭里呵欠连天,想是困乏极了。在他将睡未睡时,桥头却又传来一阵马蹄声,马蹄声急,还有木胎在地面上碾过的声音,想是一辆马车。乘马车进城的人是最为繁琐的,因为马车上乘坐的人一般都很多,要验证他们的特殊本领也就要耗费更多的时间。侍卫已经变得有些不耐烦,但他还是打起精神,挑了岗亭里的灯笼,慢悠悠走了出来。
天色已经完全黑的不着边际了,雨中的风还是让人有些不适应。侍卫举着灯笼看着眼前的马车并不真切,不由得凑近了一些。只一眼,他瞧见了那赶马车的人,那容貌凡是水族之人想必都会肃然起敬的。他不再如之前那般散漫,同时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在看向那人时,心中已确认无疑。沈清大人!不对,此人一身束装,是为了方便自己活动的,那应该就是沈浊大人了。正在他陷入思考的这一会儿,马车车厢里传来了一声咳嗽的声音,侍卫这才反应过来,这马车里的想必才是沈清大人。当下他这才回过神来,往地上一屈膝,行了大礼。
“小人眼拙,这才认出是沈清沈浊二位大人降临,还望二位大人恕罪。”
“无妨,还望小兄弟前去向我二哥禀报,就说我已经到了。”
侍卫哪里还敢怠慢,正待抬步就要往城中走去,桥头却又再次出现一人,此人戴着斗笠,背后背着背篓,一副可疑人士的打扮。就在侍卫领了沈清的命,但又想履行自己职责,显得有些为难的时候,那人却是好像并不刻意的把自己的斗笠向上挑了挑,露出了他的面容。侍卫瞧见那人的容貌倒是放心下来,当下不再阻拦,反而随着那人一道往城中去了。此二人想必是熟识的,沈浊坐在马车前,打量着渐行渐远的二人,但他们之间并不交谈,这倒反而有些刻意了。沈浊看在眼里,这么想着。但更多心思是在意自己的事情,上次在崇海城遇刺,怕是这龙池汰也不会那么太平吧。他看着龙池汰的城门口,像是在和一个已经张开巨口的野兽对峙。沈清在车厢里又咳嗽了一声,近日来连绵阴雨,在空桑里见好的身子却又是有些扛不住了。
那日,闵子郡帮李恩仇提完亲,他们两个人便已出发,在空桑耽搁的时间已经很多了,沈清还是急着早日到达宣生城。但李恩仇和幸平却是留下了,他们自然也很担忧沈清的安全,不过沈清一直坚持在陆户深的城里绝对不会生出什么事来,这才让李恩仇和幸平打消了跟随的念头,经过连日来的紧赶慢赶,在这一天终于到了龙池汰,龙池汰在地理位置上算作宣生城的门户,这下沈清也算稍稍安心,可以好好调理自己一番了,他已将瘦头陀传授的功法搁置在了一边。今早又是天还没亮就已驱车赶来,二人如今也是身心俱疲,沈清在马车内一直躺着,而沈浊此刻得了空,已是坐在马车上低着头闭着眼睛像是小睡过去了。正是到达目的地,夜深人也静的时刻,睡上一觉就舒服了。可惜不多时,城门口就鱼贯般的闪现出一群人,领头的正是龙池汰首陆户深。陆户深早年间是个唱戏的,童子功还在,身材并没有走形,还比常人高大一些,走在前头,双臂早已张开,脸上是大悦的表情,刚入将军府的时候,他就与沈清最为要好,如今这么多年未见,当初的热情还真是有增无减。沈清也早早的下了马车,身体不好,穿的有点多,再加上风餐露宿哪里有陆户深那般的风流潇洒,他立在马旁等待着陆户深走过来。陆户深自然也不嫌弃他的这身行头,走过来已是一把将他揽入自己的怀里。
“贤弟几时到的,没有等太久吧。看你这幅身子,哥哥我还真是突然有些不好受了。”
“二哥不必怜惜,个人有个命。我到了没多一会儿,如今这天气越劣了,我们还是去城中叙旧吧。”
陆户深看着眼前的沈清倒是有些另眼相看了,想当初他可是喜欢撒娇卖萌的,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变得心性成熟了,也更加……更加冷漠了。陆户深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沈清的洞悉世事让他对待事物都变得客观起来,人一旦客观就显得冷漠了。看着沈清穿的臃肿的身体,陆户深当下并不在多言,已是随着沈清一同跳上马车,沈浊马鞭一挥,马车快速的往龙池汰城中赶去。那些随着陆户深一同出城的侍卫早已在桥上两侧排开,马车经过便是一行人行下大礼,这沈清大人降临龙池汰的事情怕是又藏不住了。这么想着,沈浊的马鞭又是一挥,马车跑的更急了一些。
这龙池汰城中和桥头的场景一比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城市建筑依山势而建,比之崇海城规整,它就显得更加随意了,小山头上几户人家,另一个小山头上又是几户人家,山下面积不大的平地上倒是有几座高层建筑,大都是一些拿来营业创收的客馆酒家,街道两旁柳暗花明,此时虽然夜已至,但是家家户户都挂着灯笼,一副这座城市还没有睡意的景象。不时有兴起的客人唱了两三句戏词传进马车里面来,倒也有些惬意。走马观花般的,马车在街上一掠而过,最终停在了一座更气派的建筑门前。这房子上并没有任何的标示,告知他人这里便是城主府,看上去除了气派程度与街边的酒家客馆并无不同,想是陆户深平日里亲民惯了,不想划出这三六九等。有侍卫看见马车停在门前已经迎了过来,陆户深和沈清下车,沈浊将马鞭交与迎过来的侍卫之后,三人一同进门。进得门内才发现这是一座四合院,只不过四面的楼层都比较高罢了,庭中一众奴仆早已候着沈清的到来,见到来人此时已是纷纷跪下,沈清自顾自摇头,这二哥给自己的排场还真是够大的。这么想着,已是让陆户深让那些人都起来,当下更是需要休息,加紧往客房那里赶去了。
而之前进得城门的劳作者,在与值守岗亭的侍卫分道之后,走入了那些客馆酒家的背面,与它们正面豪华洋气的街道不同,背后是一条狭窄的巷道,也没有什么灯光照过来,不时有几只老鼠快速的从他身前跑过。这条不风光的巷道倒是更适宜他行走了,这很符合他的身份。从陆户深派他到那村子里作为前哨打探情报开始,他就注定见不得光了。他自然对这里熟悉无比,很快就绕到了城主府的后门。他也并不敲门,原地一跃,下一刻已是出现在了陆户深的书房窗台上,手脚并用,已是钻进了房子里。这边陆户深把沈清沈浊安置好,又交代下人去厨房弄了一点吃食,想着沈清洗完澡肯定就饥肠辘辘了,做完这些,他这才往自己的书房里走去。方才出门去接沈清的时候,他的书房里就点着灯了,这下他还没进得门内就看见门上有一个人影在走动,这人头上戴着什么东西,等陆户深走进房门的时候,那人已经把头上的斗笠取下来了。两人打了一个照面,陆户深回身将门关好,身后的劳作者已经行下大礼。
“卢教习,你不必多礼,这么晚你还赶了回来,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汇报吧。”
跪在地上的卢教习闻言已是站了起来,恭敬的待陆户深在书房的太师椅上坐好后,这才如实把自己的所见向他复述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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