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不听好人言
刘裕闪身来到城墙靠里侧的位置，此处有一个儿臂粗细的铁制扳手，在这扳手前，一直有二十名士卒守护，即使城头激战正酣，他们也没有前去助战。见刘裕过来，这队士兵的什长对刘裕抱拳行礼：“将军！”见礼过后，随后问道：“将军是要启动机关了吗？”刘裕点了点头：“是时候了。”说着走到扳手前，伸出手将扳手用力向下一拉，将原本竖直的扳手向下拉平，发出一阵咯吱吱让人磨牙的响声，与此同时，从前关前发出一阵巨大的声响，这动静都将两军交战的声音都压了下去，城墙上正在厮杀的士卒能清晰地感觉到脚下一阵晃动。惊变之下，双方都暂时停止交锋。
“兄弟们，胡人的退路已断，杀光他们！”此时刘裕一声大喊，并率先直奔最近的一个乌桓士卒杀了过去。刘裕这声大喊再次吹响了杀伐的号角，双方厮杀又起，不过双方的士气却发生了变化。开启陷坑那么大的动静，肯定会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乌桓士卒也不例外，当看到身后的援军被这突如其来的陷坑隔绝时，不少人肝胆俱裂。刘裕又见机命人高喊：“投降免死！”残存的乌桓士卒见后援无望，又听见刘裕招降的声音，求生的欲望又占了上风，除了少数死硬分子死战不降外，其余士卒纷纷扔掉手中兵器，跪地请降。
刘裕看了这些投降士卒一眼，跪了一地大概有数百人的样子，他也没心思去算到底抓了多少人，只是把一个副将叫过来：“你带一百人，将这些乌桓降卒押解到密云城。记住，速度要快。”副将领命，带着一百士兵将这些乌桓降卒驱赶下城墙。“快，抓紧时间打扫战场！”刘裕大喊一声，催促士卒们清理战场，将战死的士卒抬下去，将受伤的士卒扶下去治伤，不过乌桓士卒的尸首伤兵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尸首推下城墙了事，能动的轻伤员随乌桓降卒一并押解到密云，而那些重伤员则一刀结束他们的痛苦，现在是战场，根本没时间也没条件给他们治伤，与其让他们在痛苦的煎熬中死去，还不如给他们一个痛快。这是战场，不是其他。
刘裕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打扫战场这方面，在下令过后，他就一直在关注乌桓大军的动向，他知道虽然刚才利用陷坑打退了乌桓第一次进攻，而且这第一波进攻的士卒没多少人能活着回去，但是对于拥有雄厚兵力的乌桓大军来说，这点损失无关痛痒，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自己很快就会迎来乌桓的第二波进攻。
看着狼狈逃回来的败兵，扎木合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太多的反应，在他看来，这第一阵攻不克才正常，而第一阵就将前关拿下那反而有点不正常，让他皱眉的是前关守将的沉稳和眼光的毒辣。在第一波攻城的时候，他并没一开始就将陷坑拿出来，而是一直在等，一直等到大部分攻城的士卒已经进套之后，他这才将陷坑打开，趁着陷坑的突然出现而给攻城士卒造成极大心理压力之际，一鼓作气将攻城士卒全歼，根本不给自己派出援兵的时间。这个守将，不简单。
“清点一下，看有多少败兵，另外，第二阵，进攻！”扎木合一声令下，又是五千士卒冲向前关。第二批士卒所带的加长版云梯排上了用场，纷纷架到了壕沟上，之后的士卒踩着云梯猛扑而来。战斗一如既往，很快就进入到白热化状态。扎木合正在城下观战，有一个亲兵过来禀告道：“秉大人，败兵共有一千三百四五十人。”“将他们送回军营，有伤的好好养伤。”扎木合吩咐道。“是，大人！”亲兵说完就要离去，但又被扎木合叫住了：“等一下！”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亲兵问道。“给我向首领大人禀报，需要再派援兵。”“可是大人，此时战事正僵持不下，我军未必不能拿下这前关啊？如果此时就向首领大人求援，是否显得有些”亲兵话没说完，但是话中的意思却表达得很明显。“你不必管这些，去向首领禀报便好。”扎木合依然盯着战场说道。“是，大人。”亲兵也只得领命而去。不过这时扎木合却转头看着他说道：“你没跟这汉人打过交道，不知道他们守城的厉害，现在虽然战事胶着，看上去不分胜负，但是我军如果没有至少两倍的兵力是拿不下汉人据守的城池。我们两军激战到现在，汉人的防守依然严密，我军虽然攻上城头，但是迟迟打不开局面，连块稳固的立足点都没有，说明守城的汉人数量充裕，需要看样子仅靠我们这一万人是拿不下来了。所以我现在向首领求援，就是想等这第二波攻势败退之后，立刻进行第三波、第四波攻势，不给这守城的汉人以可趁之机。现在你明白了吧？”
秦兵没想到扎木合居然会跟自己解释这些，心中感动，又向扎木合扶胸施礼后，打马离去。当亲兵将扎木合的请求禀报给丘力居之后，引起一片哗然。“这扎木合到底会不会打仗？这仗还没打完呢就来要援兵，他这是想干什么？”“汉人这座小小的关塞，给了他一万人都不够，他还想要多少？”“我看当初让扎木合当前锋就是个错误，他这样的怎么可能当得了我大军的前锋！”众人说的话虽然不一样，但是意思是差不多的，总结归纳核心思想就一个：扎木合是个不会打仗的笨蛋，这当初推荐他担任先锋的眼神也不太好使。如果在之前，估计也没人多少人敢说蹋顿，但是现在蹋顿有些式微，之前看蹋顿不顺眼的，现在自然跳出来借此机会顺带踩两脚蹋顿。而在众人中，感觉最爽的就是楼班，虽然扎木合是他的人让楼班不好站出来指摘扎木合，但是听见别人讽刺蹋顿，他心里别提多舒服了。
蹋顿虽然气得差点咬碎满嘴钢牙，但是他也忍下来并没有发作，而是策马对求丘力居说道：“大人，扎木合与赵林峰多次交手，十分熟悉与汉人作战，现在他既然求援，肯定有他的原因，不如我们先问一下，再做定做。”丘力居点点头，蹋顿见状转头问向扎木合的亲兵：“扎木合有没有说求援的原因。”“扎木合大人说了。”亲兵连忙将扎木合跟他说的原因向蹋顿说了一遍。
“大人，扎木合所说不无道理，属下以为应该给扎木合派援兵。”蹋顿向丘力居说道。“大人，打一个小小的关塞何须劳费如此多的大军，不然就算拿下来，也会引得汉人耻笑。大人，我只带五千人马，定将这前关给我们大军拿下来！”蹋顿话刚说完，就听得一个桀骜的声音响起，众人一看，原来是那楼，也是一个乌桓大部族的首领。
“既然那楼你有意，那我便让你去。”丘力居说道，“五千士卒不是有些少，我给你一万士卒。”
“不用，我只需五千士卒足以，大人就等着听我的好消息吧！”说完之后，纵马离去，带领五千士卒赶往前关。扎木合派去禀报的亲兵因为还需将败兵送回大营，所以当那楼赶到扎木合跟前时，扎木合还以为是丘力居派的援兵到了，他对领头的那楼说道：“那楼大人你来的正是时候，不知大人带了多少兵马？”
那楼瞥了扎木合一眼：“丘力居大人已经下令，让我带兵攻城，你可以回去了。”说话时，正好第二波攻城的士卒也失败失魂落魄地跑了回来，那楼看了这些士卒一眼，眼中露出一丝轻蔑：“连这么个小小的前关都拿不下来，真是丢我们乌桓人的脸！”扎木合听得心头火起，但是他还是压住火起好心劝道：“那楼大人，我军不善攻城，而汉人长于攻城，那楼大人还是多加小心，尤其是小心，”“够了。”扎木合话还没说完，就被那楼给打断了，“怎么打仗我清楚，不用你来教我！连个前关都拿不下来，怎么还有脸说这些！”俗话说得好，泥人也有三分火气，这那楼几次三番看不起自己，扎木合听得直想拔刀砍人，但是为了乌桓，他忍了下来，还想继续告诫那楼需要注意的地方：“那楼大人，这前关一定要小心。”
跟上次一样，扎木合话还没说完就又被打断了：“别说了，你该不会被汉人给打怕了吧？”“那楼大人！”扎木合饱含着愤怒的地喝了一声。那楼一笑：“脾气还不小！有脾气可以，但是得有本事，有本事的话，你将这前关拿下来啊！”扎木合低头生闷气不说话。“怎么不说话了？是没话可说了吧！告诉你，我那楼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人，我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乌桓勇士！”说完之后，他拔出弯刀，对身后的将士说道：“乌桓的勇士们，看见前面那道关了吗？拿下它，让所有人都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勇士！”
“将军，乌桓又开始攻城了！”负责执勤的士兵跑到刘裕跟前，向他禀告道。其实都不用这个士兵说，刘裕就已经知道了，因为一片喊杀之声又从前关前传了过来。都不用刘裕催促，城头上的士兵飞快进入到各自的位置，士兵们跑动之间，身上的甲胄铿锵作响，声音忙乱但有序，很快，士兵们便已经严阵以待。
攻防双方之间的交手还是从弓箭手开始，密云守军的弓箭手先将不计其数的箭支倾泻到乌桓士卒的头上，当乌桓的弓箭手距离城头足够近之后，也会用弓箭还以颜色，箭如飞蝗，因为守军占有地利，所以在弓箭对射这一块，守军还是占有比较大的优势。正在攻城的乌桓士卒也充分利用己方弓箭手争取到的时机，趁机蒙头冲锋，将一架架云梯驾到了城头，随后惨烈的肉搏战又拉开序幕。
不过因为前两波的攻城，消耗掉了太多的滚木礌石，导致守军在守城时，守到一半发现滚木礌石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刘裕可是想依托前关最起码争取两天的时间，如果这第一天就被乌桓大军给拿下，脸上有点不好看，于是他决定先将滚木礌石省着点，然后将一直屡试不爽的铁锅沸水拿了出来。
还是一样的套路，城头上的守军纷纷后撤，攻城的乌桓士卒不疑有诈，士气大振追击，结果被一锅锅烧的滚烫的开水给洗了个热水澡，紧接着守军有杀了回去，将被这惊变吓得魂不附体的乌桓士卒又给赶下了城墙。刘裕这次打算用就用的彻底，命人将剩余的铁锅搬到城墙边上，几人合力用力将锅内的沸水倾倒在城下的乌桓士卒身上。这乌桓士卒哪里经历过这些，纷纷向回败逃，守军的弓箭手又在刘裕的命令下，将箭头对准这群败兵，结果很多败兵丧命在守军的箭下。而这最生气的，莫过于那楼。
“该死！你们都是乌桓的勇士，跑回来干什么！赶紧给我往回杀，将这座关给我拿下来！”那楼坐在马上气得大吼大叫，但是败兵如水般从他身边经过，就跟没听到他的话一般。
扎木合就在一旁冷冷看着那楼，他现在说没有看那楼笑话的心思是骗人的，但心中最大的感受还是心疼这些白白牺牲的士卒。那楼也看到了扎木合正在看他，他怒恒一声，自知没脸面多说什么，转身跟着败兵一起离开。丘力居自然也看到了战场的结果，面对那楼的请罪，他也并未处罚，只是勉励了几句，随后传令班师回营，来日再战。
当刘裕看见乌桓大军缓缓离去时，也是松了口气，激战竟日，士卒们也多劳累，需要一晚稍作消息，好来日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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