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2 / 2)
“那再讲一点，下不为例。”林清末还是心软了，她不希望楚莫非失眠，还是因为自己。
“嗯，好！”楚莫非高兴的平躺着听林清末继续。
“上了小学以后，挨揍是家常便饭。有时候因为玩儿的太晚回家，有时候因为作业没写完出去玩儿，有时候是因为找不到在外面打牌的父亲，也有时候是我不知道的原因。其实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因为我妈心情不好，所以我才挨揍的。有一年我们搬的地方没有卫生间，要上厕所必须要走五分钟才能到。那一次，不知道吃了什么吃坏了肚子。一整个下午都在拉肚子，而且是跑不及厕所的那种，但是我妈又不允许我在家里上。于是就只能跑厕所，因为次数太多了，腿都软了，就有赶不及的时候，所以换了很多裤子，直到换了最后一条裤子以后我还是弄脏了，我妈就气炸了，用衣架拼命的打我，我哭的声嘶力竭的。不知道打了多久，还是旁边的邻居看不下去了才拉开的。其实每次挨打，我都希望我爸快点出现，或者随便什么人，出来救我。可惜这样的时候很少，而我爸有时候就算出现了，也救不了我，只会让我更惨，因为惹怒我妈的是他。所以我爸扮演的角色都是最后出场的医生。因为我经常挨揍，还特意买了‘好得快’（一种喷雾，专治被打伤的），。有时候打的狠了就很难消，我爸就用好得快给我喷上，虽然没有破皮，但是被衣架打过会肿起来一条一条的。”
说着这些往事的林清末，声音是平平淡淡的，好像真的是在讲一个故事。但是听着她讲的楚莫非，还是实实在在的难受了。更加心疼这个看起来什么都无所谓的人。
“阿清。”
“嗯？”
“你恨你的母亲吗？”
“不恨，怪不得她。小的时候是怨过的，但现在不会了。只是忘不了。”
“嗯，我知道。睡觉吧。”
“嗯。”
“晚安，阿清。”
“晚安，非”
林清末的往事让楚莫非想起自己的童年。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更没有玩伴。孤儿院里的条件并不是很好，所以很少能吃得饱，一起吃饭的孩子都是大孩子了，刚进去的楚莫非因为年龄小，力气也小，所以总是保护不了自己的食物，每次都没吃几口就被抢走了。但是孤儿院里的阿姨并不会太管，即使这一刻管住了，下一次，再下一次还是会被抢走。所幸后来楚莫非也学聪明了，有了食物会趁阿姨在的时候快速吃完。抢食物的时候也难免要挨揍，挨揍多了，她也会反抗了，后来她知道，只有自己比对方更狠的时候，对方才不敢欺负你。所以每次都拼了命的去打，久了，那些大孩子就不找她麻烦了。但是他们会威胁其他小孩儿不和楚莫非玩儿，想通过孤立的手段让她屈服。可倔强如楚莫非怎会屈服。她的童年是孤单的。但是她觉得还好。她更心疼林清末。自己被打的那些人都是不认识的，而林清末被打是她的母亲，还留下了疤。以前，楚莫非总是幻想自己的父母会是什么模样，她总以为母亲一定是很温柔的，父亲也是很和蔼的。转过头看旁边的林清末，她睡着了，可能最近有心事吧，她不说，楚莫非也能猜个一二。今天这么早就睡着了，应该是累了。楚莫非伸出手，轻轻的抚摸她眉角上的疤，虽然很淡了，但是还能摸出来。她说不疼了，但那时候一定是疼狠了吧。还有手背上也是。
屋里明明暖气很足，可是林清末的手脚都是冰凉的。楚莫非轻轻的靠近她，用自己的体温去捂。林清末醒着的时候是不会允许她这样做的。
睡梦中的林清末，梦见了母亲，梦见了章景舒。梦里自己又变成了小孩儿，母亲正拿着衣架准备打她。后来一跳，又看见章景舒对着她笑，可是笑的很疏离，很陌生。她想告诉母亲自己没有错，想让章景舒对她说话，但都没有。然后她感到冷，很冷。但是又有一个温暖的怀抱，还有一双温暖的手，她不知道是谁，可她渴望这样的温暖，就努力的去靠近。看见林清末拼命往自己怀里钻的样子，楚莫非心疼极了。她紧紧的抱住林清末瘦弱的身子，尽量去温暖她。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温暖她的心，但是至少可以温暖她的身体也好。这是第一次，楚莫非在清醒的状态下拥抱林清末。既高兴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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