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重创（3）
俯身，韩天佑情不自禁的在安之珞的侧脸落下一吻：“这几天要好好休息，和长白说完事情之后，就暂且歇息几天罢。”
“我知道了。”安之珞皱了皱鼻子，抬手赶他，“你快点走吧，我还要和玉长白说正事呢！”推推搡搡的，安之珞搁下手里的空碗又将自己埋进了被子里，听得韩天佑一声轻笑，顿时脸上又是一阵发烫，好一会儿才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了，一直到玉长白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安之珞才掀开被子重新坐起来，吐了一口气之后唤他进来。
玉长白虽是被柯榛替下了玄武楼堂主的位置，但是零聋阁掌事的位置却还是坐的牢牢的，这也是玉长白自己的选择。毕竟身在江湖，他不可能一味的与玉家联系，更不能没有一丝一毫江湖的仪仗。所以，听命于安之珞，是他唯一的选择，也是安之珞给他的唯一选择。
“最近入城的黑火有点多，你去查一下颜家在其中占了多大的比重。还有，中间还有一匹瘾君子的去向，你也一并查清楚了，三日后回来向我汇报。”安之珞脸上一瞬间就收下了所有的表情，微微苍白的面容透出几分冷冽的寒意，“另外，派人去查一下颜家在东离和其余三朝之间所有的人际关系……这件事情不用急，查到之后你让人先盯着，日后孤自会有用处。”
“是。”玉长白点头应是，转而说道，“上一次阁主让属下派人去盯着颜嘉仪，似乎有些情况。”见安之珞抬眸看过来，玉长白微微颔首紧接着就说了下去，“颜嘉仪身边有一心腹名叫竹愿，自幼便跟着她，时间算起来也有十几年了，算是跟着颜嘉仪身边最长的一个丫鬟了。但是竹愿有三个妹妹，最大的也不过十四，最小的才七岁，昨夜里竹萝轩闹了整整一宿，为的就是给她妹妹配亲的事情。”
“配亲？也是，十四岁的女孩子了，也该是到了年纪。配的是哪个小子？”安之珞随口问道，嘴角轻扬起的弧度却透露出她心底的另一层意思来。
颜嘉仪为大皇子与无疆牵线，自以为自己是成了最重要的那个人，却是不知道自己在两边看来不过都是一颗棋子罢了，如此骄傲自负，还妄想着能够一朝成为人中龙凤，当真是笑话！果然是四四方方的院子里养出来的姑娘，哪里懂那些弯弯绕绕。这竹愿的妹妹想必不是配个普通小子那么简单，应该是要被送去做妾室讨某位大人欢心才是真……或许，连妾室都不是，一个丫鬟的妹妹，送去做个玩物，也是极大的脸面了。
“不是十四岁的那个，是七岁的那个。”玉长白脸色有点难看，随即说起的那一位大人物脸色更是难看几分，“是送去督察院左督御史，梁大人的府上。”
“娈童？”安之珞吃了一惊，转而皱起了眉头，眼眸轻轻一闪便下定了主意，“让人去把竹愿的三个妹妹都接手护下来，记着，不能让颜嘉仪发现丝毫的痕迹。然后，约个时间，你接了竹愿来见孤一面。”
玉长白也正是这个意思，昨夜里发生的事情，今日即便是安之珞不让人冷言去找他，他也上上门来的。倒不全是看那几个小姑娘可怜，还是因为另外一件事情。点头应下之后，玉长白复又说道：“梁悭曾涉嫌一起藏尸案，只是当时二皇子得势，将他保下来了。那藏尸案里大多都是五到十岁的小女孩，全都是……”
“你想重翻旧案？”安之珞微微弯起眼角，笑的有些意味深长，“你要知道，玉家在朝中向来是中立的态度，虽说一直都掌着兵部，但是玉老却是孑然一身，在朝中也不同外人往来，不结党不营私，是龙朝子最为放心的家族。你若出手重提旧案，还是针对朝中从一品的大官，你以为龙朝子会如何作想？更何况，如今梁悭势必已经与龙梓寥达成了某种协议，你打翻了龙梓寥的船，那么就算你不想帮，也得是帮了龙梓寒。党争之事已然拉开了一般的帷幕，玉家此时站了队伍，而四大家族的其余三家都不曾有过异动……呵，玉长白，你这一动，玉老这么多年的辛苦经营可就要全毁于一旦了。”
玉长白皱着眉头沉默了一瞬，忽的抬头撞进了安之珞那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顿时心境一派明朗。安之珞并不是在否决他，而是在提醒他。这件事情要想翻案自然是可以，但是绝不可以由他出面，更不可以让人知道是他起的意，只要稍稍在幕后动些手脚便可。他虽出生玉家，但是却是江湖中人，行事作风自然是不止有一个选择。
“是，阁主，属下明白了。”玉长白扣手对着安之珞一礼，面露喜色，正往外走了几步，忽的听见安之珞在身后幽幽的说了一句话，顿时脚步就僵在了原地，脸色一下子就苦了下来。
“既然你还有事要忙，那言管家就在郡主府再多呆些时候罢。”安之珞好笑的看着玉长白忽的皱成一团的俊脸，无奈开口叹道，“玉老虽是已经同意了你与言管家的事情，但是你与言管家的事情到底还是特殊，那深宅大院里都是些思想迂腐又不通透的人，难免会给言管家脸色看。玉长白，玉家的事情孤是不想管，但并不代表孤不能管，言管家是麒麟山庄的人，这一点还望你记牢了。名分，你已经给了，但是生活……你该是明白孤的意思的。”
玉长白想起冷言前段时间在玉家待着的时候，时不时露出的落寞的神色，这才恍然明白过来究竟是为何。冷言身为男儿身，却是委身于他，这究竟该算是妻的身份还是该算夫的身份？以后院常人的那些世俗眼光自然是无法混为一谈，她们根本就不懂冷言，让冷言去与这些妯娌打交道，也着实是委屈了他。玉长白在心里狠狠的骂了自己一遍又一遍，他忽的想起来，爷爷那段时间一直都拉着他跟在大哥身后跑，那时候是不曾留心，现在想起来，似乎风月场所居多，这竟是……
“阁主，这件事情是我太疏忽了。”玉长白懊恼又悔恨，恨不得现在就跑到冷言面前好好的疼惜他一番。冷言的性子他再熟悉不过了，什么事情都宁愿憋在自己心里，也不愿意说给别人听，除非别人猜中了，要不然谁也别想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爷爷的心思，他大概的也都明白过来了，看似是答应了他，实际上却是动了离间他与冷言的手脚，“我不该醉心朝政，忽略了阿言……阁主你放心，过段时间我就带阿言离开玉家。玉家有大哥在，我本就是次子，也帮不上什么忙，更何况之前爷爷也已经答应我了，离开玉家对我来说一点损失也没有。”
“哦？一点损失也没有？”安之珞饶有兴味的重复了一遍玉长白的话，冷笑了一声，而后寒着一张脸看他，毫不留情面的将事实摆出来给他看，“身在玉家，虽是游荡江湖，但是你的骨子还是有着那一股为朝廷效力的豪情，这一点也不难理解。但是玉长白，当初素素把冷言交到你手里的时候，你就应该有所觉悟了，从此以后，你与这天家恩宠、封官进爵是再无缘分可言了。原先有龙灵越挡着，这些事情尚不明显，如今……好好想想吧，今后该何去何从。”
挥挥手，安之珞示意玉长白离开。才不过几炷香的时间，安之珞就觉得浑身上下都累的慌，双手连抬都懒得再抬起来，两条腿更是连挪腾一下都不想，眼皮子直打架，就像睡觉。本来也就是想交代几句事情，但是一想起这几天总是瞧见冷言魂不守舍的模样，安之珞又忍不住再多说了几句，都是一起长大的，能帮则帮，也不过就是几句提点的话，她还说的起。
玉长白退出寝殿，站在雪地里发呆的站了许久，雪水融化渗透进了衣衫，打湿了一脚，不自觉地有些发冷。这时，身后忽的传来冷言的声音，紧接着一件披风就被披在了他的背后，玉长白忽的有些晃神，只听着冷言一如既往清冷又略带着担忧的声音缓缓而道：“刚下完雪，这么冷站在雪地里是干什么？也不怕伤了风寒。”
玉长白回过身来看他，这才发现冷言这段时间瘦了不少，肩膀更是瘦得能够摸得见骨头，不由得心疼的要命，捧着他的脸就狠狠的亲了一口，赖着他抱着，蹭蹭他的脖子，温声道：“阿言，等过了年，我们就离开长安城，一起去游山玩水，可好？”
冷言愣了一瞬，被玉长白突如其来的一吻给吓得懵了一会儿，随即就听见他如此说道，情不自禁的红了眼眶，抬手回抱住他，露出一抹极浅却极美的微笑：“嗯，好。我们离开长安城，去游小灵峡、常云山、翠幕山脉，再绕去白岛、东泾海……”
“好，都听你的。到时候我们就拿着阁主的手书，一面游玩，一面完成任务，一走就是个三年五载，然后再回来……”这一次，玉长白心里对安之珞再不是原先的偏见，或是畏惧，更多的是感激与谢意，若非今日她的提醒，他怕是就要忘记了自己的初心，失了自己的初衷了。
雪夜初临，繁星点点落在漆黑的苍穹，点缀着冬日干冷却又澄澈的天空，美轮美奂的像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盛景。安之珞只眯着眼随意的吃了几口晚膳就又躺下睡的昏天黑地，难得沉沉的好眠了一次。
而就在她睡的安安稳稳的夜里，以及她舒舒服服几天休息的时间里，外面的世界却是早已闹了个天翻地覆。而这起因，则是因为冬至那晚夜半时分，奉命前去垚城彻查走私盐一案的风侯爷，和近日来在长安城里追查着黑火一事的安大人，两人一同入宫面见了帝君龙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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