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试探（一）
李璋其实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把这里的板甲全都拉走了，他这么问原本就是连不够一套的部件也不想放过，先拉走再说，不过想到缺少的是最重要的胸甲，只好把这个想法先放下来。
张玉兴知道李璋想的是什么，好笑的说道：“怎么，这么长的时间都等了，连这么点时间都等不起了？要知道现在只不过生产了两天时间，就已经有了这样的规模，你们独立营不过只有五百人，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做到人手一副了，你着什么急啊！”
王德用却是瞪了张玉兴一眼：“你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老夫就非常理解李璋的心情，大宋的军队已经太久没有办法更换新装备了，全都是拿着以前的破铜烂铁在顶着，现在炼铁经过你的改良还好一点，至少禁军有一部分已经更换上了好一点的武器装备，之前下发到军队的那些装备，质量实在是参差不齐，有些大刀只不过在木头上面砍上几次，就能崩出缺口出来。当兵的又有哪个不希望自己有一套强大的装备？那可是战场上面能保命的东西啊！”
张玉兴听了也有些感慨：“王老将军说的在理，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的，李璋那一营是重步兵，装备的是这种全身甲，普通军队装备的只不过是普通的板甲衣，就算只是板甲衣，护不了全身所有地方，也能保证覆盖到所有要害和大部分身体，到时候，咱们的士兵个个都是刀枪不入，只有其他国家的士兵羡慕咱们的装备了。”
几人转了一会儿后从这个成品库房中出来，转到了一旁的材料间，这里码的老高全是一堆一堆轧好的钢板。王德用伸手摸着面前的钢板，扭头问张玉兴：“这里放的就是从转炉中出来的钢板么？怎么好像不太一样？”
“不是的，转炉那里出来的只是钢板坯，并不能直接拿来生产。”张玉兴连带着他们看还边在一边说明：“这板甲用的钢板先要经过回火，减少内部的张力，然后再经过冷轧或是热轧之后，才是你现在看到的适合打造装备用的钢板。”
“在这里的钢板基本就是最近一批生产任务所需要的材料。咱们新作院这里都是每天给下面的生产人员下达一批生产任务，这样通过不同的批次，如果发现问题也能追究到个人，最重要的就是改正错误，改良工序。钢板通过冲压机做出来合适的形状后，并不是直接就算合格了，还要送到测试区让专门的测试人员穿戴测试一段时间，没有发现问题才能算是合格产品。现在正在打造的包括王老将军刚才穿的，已经是改良后的第三精品试验型了，基本算是已经定型了的，还有普通士卒穿戴的普通版本也测试到了第三试验型了，都已经达到量产化的标准了。”
王德用点点头，想了想又说道：“普通士卒穿戴版本的板甲在哪里？你们生产了没有？让老夫看一看，也给你们参考参考。”
张玉兴又把王德用领到了一间仓库外面，让小吏进去取了一套士卒用的普通版本板甲过来，对着王德用解说道：“现在新作院的首要生产任务就是完成独立营的装备，这种普通士卒用的装备只是为了测试改良定型没有生产多少。”
“基本上独立营用的板甲就是以后将军们和重步兵通用精品版本了。我们设计的这种精品板甲几乎全部是用半分多厚的钢板打造而成，全套共重19公斤，虽然也不轻，不过设计的负重部位更合理，其实相比老式护甲穿戴起来更轻松一些。”
“为普通士卒们设计的板甲相对减少了一些防护的整体面积，同时正面甲板厚度和精品型一样，背面甲板则要薄一些，整体更注重上半身防护尤其是正面防护，头甲，面甲，胸甲，肩甲，全都齐全同时稍有缩水，有小臂甲没有上臂甲，下半身的腿甲只有正面没有背面，用牛皮或其他东西绑定在腿部正面，没有腿部关节防护和钢靴，全套下来13公斤到14公斤左右，总得来说防护不如精品甲但是比以前的锁子甲要强不少，尤其是重量减轻方便灵活，能躲就躲，不能躲可以尽量用正面甲部分硬扛伤害。”
王德用拿在手上试了试重量，又让亲兵用刀分别砍了正面甲和背面甲，全都没有砍透，没有造成破甲。不由暗自点头：“依老夫的经验看，这套甲的防护已经非常不错了，重量控制得也不错，其实已经可以量产了，以后三司如果还要更进一步追求性价比的话，就只能舍弃一部分防护力了，就不可能像现在这套这样防护到位了。”
三司使可以说是大宋更换最勤快的官职之一了，很少有人能在这个位置上呆上一年以上的时间，张玉兴设计的再好，如果上来一个三司使非要追求成本重新设计一套护甲，除非他做的太过胡闹大家都反对，一般都拿三司使真没什么办法。
没办法，大宋朝的财政收入是多，可是其中有七成都投到了军队这个无底洞中了，就这养出来的军队还大多数没什么战斗力。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这些钱大部分都进了军队中各大势力的口袋中了，分到普通士卒这里只剩下一些汤汤水水，保证饿不死就行了，哪里管有没有战斗力？
军队的装备采购可是军队支出的一个大头，这里面的利益纠葛更是错综复杂，张玉兴一时半会的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军队改革对大宋来说即是非改不可的情势，可是又没有人敢轻举妄动，一动就是动了无数即得利益者的饭碗，无数的人会找你拼命，甚至这些人还不惜煽动手下士卒暴乱来威胁，这种情况不但出现过，还出现过好多次，最后都是逼得官家处罚提出改动的人才能让事态平息下去。
张玉兴也知道大宋军队必须改变，七成的财政收入啊！七成！只是养些不能打只会伸手要钱，没钱就暴乱的军队有什么用？如果能把这些钱省下来，拿来做什么不好？哪怕只是拿来修一些基础建设，大宋这盘棋就活了，可惜这种事情暂时也只能是想一想，说都只能是背地里说。
这也是张玉兴采取迂回路线，大力怂恿赵祯成立独立营的原因，至少这个独立营游离在外，不归三衙约束，可以说是完全掌握在赵祯自己手里，虽然人数是少了点，只要装备和训练到位，战斗力却是不能小看的，再有什么兵变之类的，赵祯也有一定的自保之力。当然如果赵祯看到甜头，能把这股力量再扩大一些就更好了，到时候说不定能找个时机把军队改革给硬推下去。
想到这里张玉兴对王德用说道：“那老将军认为现在大宋的军队战斗力如何？有没有需要改一改的地方？”
王德用长叹一声：“哎~~要说起来我朝军队除了边军还有些战斗力外，其余厢军禁军的战斗力都下降的厉害，也就上四军稍微好点，满朝文武都知道不改不行，可是其中利害关系重大，又没有一个人敢真的先开这个头，都是害怕一个不好，不仅是自己成为众矢之的，还有可能给大宋带来难以恢复的危害。张县男问这个，难道是有什么想法不成？”
张玉兴有些甄字灼句的说道：“不才确实有一些想法，只不过还不是太成熟，也希望在朝中也有人能成为助力，这样才有一定的希望。”
王德用听到过不少人都说过要改革军制，这些人中有年少轻狂不知深浅的，也有身居高位才华横溢的，最后大多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或是知难而退，根本就掀不起半点浪花出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听到张玉兴说的这话，却是起了点兴趣，想要一探究竟。
“哦？你小子有什么想法，不妨和我这老人家说一说，放心，老夫的嘴还是很严的，绝不会给你惹来麻烦的。”
“老将军这话说的，您老人家我还不相信吗？小子以为现在大宋军队之所以成了现在这样，第一和朝堂上的重文轻武的国策有关系，我并不是说这个国策完全不对，但凡事过犹不及，文官把武将压制的太狠，不给武将留下一点余地，甚至越俎代庖，抛开武将文官自己去指挥军队，以至于外行领导内行，军队的战斗力怎么可能上得去？”
张玉兴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向王德用的反应，可惜王德用闭目聆听，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只好继续说下去：“另外还有一点就是现在当兵沿用了五代之时的黯面制，这在当下其实是对犯罪之人的一种惩罚，也就是说无形中就把当兵和犯人降到同等地位，不受百姓待见，有了‘贼配军’的称号饱受歧视，时间一长，当兵的自己都把自己的自尊抛于脑后，破罐破摔了，当兵只为军饷，再没有其他的忠君报国的理想，这也是现在大宋军队战斗力不如开国之初横扫八方的强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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