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18.2混入
秦刺边上的妓女叫芳艳，她打扮的未必芳，但足够的艳。秦刺第一天来的时候，她还使尽了浑身解数想勾引秦刺。但当她发现秦刺并不比别人出的银子少，却只要她倒倒酒的时候，她就很老实的闭上了嘴。她甚至对秦刺都没有多少好奇，因为秦刺不是第一个来秦淮阁的木头。秦淮阁也有过很多却不过好友上司面子，半推半就而来的木头，他们像孔子门徒一样正襟危坐，甚至眼都不太敢乱看。不过大多数人第二次第三次来的时候，就变得和其他客人没什么两样了。
这样的客人，只要给足了银子，并没有什么不好。妓女也不会为这样的柳下惠而感动。
芳艳此时就安安静静的坐在秦刺边上，拨弄着手里的小物什。甚至看到自己的老熟人的时候，便从秦刺这桌离开，去配其他客人喝两杯，讨点赏银。
秦刺眼里的余光仍望着王之。王之却没有在意任何的其他人。
秦刺站起来，丢了一锭银子在桌上，离开了秦淮阁。
据说妓女和刺客是最古老的两个营生。燕王养了一个荆轲，而管仲开了妓院。又有人说最古老的职业只有妓女，因为在管仲之前，就有了妓女，不过那时的妓女是私营的，上不了官面。
但秦刺觉得胃里很恶心。
他想找人聊一聊。
秦刺有过很多想找人聊一聊的时刻。
但他没有一个找到人聊一聊的时刻。
世上虽然管闲事的刺客越来越少了，但终归是有的，越爱管闲事的刺客越出名，比如四大刺客。但是世上不寂寞的刺客怕是没有的。世事可与人言本已无二三了，何况无可与之人呢。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秦刺在这月已近盈的日子里，并没有听到秦淮河里有人唱后庭花。对商女而言，亡国本来就不算是一件恨事。听曲的男人换成前朝还是当下，于商女而言都是一样的。
只要是商女，就永远会被男人统治。只要被男人统治，下场并没有什么区别。
秦淮河毕竟是秦淮河，不论是两岸的青楼还是河中的花船，都在夜色的朦胧下掩去了人欲的瑕疵，踏着水波而来的，是莺啼婉转的曲子。与方才秦淮阁的景象已完全不同。
秦刺知道此刻的自己需要酒。
还需要女人。
秦淮河里的船并不都是花船，大船自然是供有钱的豪客赏玩之用。小舟却分两种，一种便是没投身在任何一家青楼的女子自家的小船，这类的女子或卖艺或卖身，也有想寻个富贵人家委身做妾图下半辈子荣华的。还有一种小舟便是自家来秦淮河赏玩的，乃是游客。为了区分这两者，秦淮河早已传下了不成文的规矩，倘若舟上没有窗帘或是窗帘完全拉开，便是艺伎的船，若是窗帘紧闭或是半掩着，便是来玩赏的寻常人家的船。来秦淮河寻欢却不知道规矩的人，招呼起了江里来玩赏的女客，轻则被啐上几口，重则被船里伴游的男子上岸扯住打一顿也偶有发生。
秦刺没有从这热闹的飘着各种船的河里分辨出自己想要的地方。所以他只是沿着河边走着。一艘艘的花船就从他身边的河水里飘过。
秦刺不知为何的踟蹰，始终没有上船。秦刺从秦淮河热闹的花船声里走到渐渐寂静的月夜，风吹潮水的声音渐渐的取代了寻欢的吵闹。
月渐渐西沉。
水面上传来了一阵琴声。这琴声与河上的一派莺燕之声格格不入，乃是一首萧瑟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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