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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老祖大爷
        老祖本名叫王重岳，是王老道的堂叔伯兄弟，也就是两人同一个太爷爷，按家族的排序还没有出三服。

        “重”字辈是大山王氏家族的最高辈分，王重岳又是这一辈里年龄最大的，刚过六十岁就成了族里的“老祖”，几乎是家族一言九鼎的存在。

        而族外的人都习惯称王重岳为“先生”。在大山周边，老百姓把德高望重之人尊称“先生”，道一声“先生”，是他们发自内心的最高尊敬。

        老祖家在村子最北面的山坡上，三间小石屋孤零零地离开村子近一里地，好像故意躲着十几户的小村庄，又好像远远守护着一村的人家。房顶是山上特有的黄草铺成的，风稍稍大一点，表面的一根根的黄草就站起来，跳着东倒西歪的舞蹈。

        好像大爷家从来就没关过院门，村民来了都是穿过篱笆小院，径直推开房门喊一声：先生！就径直进屋了。大爷在家时就会有一声咳嗽回应，不在家时，来借东西、唠嗑、喝水或避雨的人就自便了。但这仅限于堂屋，东间的房门却是永远锁着，村民都好奇里面藏着多少秘密，但先生从没有说起过。

        山子推门大嗓门地喊了一声：“老祖大爷！”

        “山来了！”

        一个瘦瘦弱弱的白发小老头从太师椅上起身迎上来，疼爱地摸了摸山子的头，说道：“你看看跑得这头汗，这头发也忒长了，剪剪头发吧？”山子一歪头，干脆地说：“不剪！”老祖满脸慈祥，边说好好好，边从中山装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支笔，在山子眼前晃了晃。

        “圆珠笔！”山子兴奋地两手抓过去，高兴地跳起来，“我终于有圆珠笔了！”

        “大爷您教我写字吧！”山子做出写字的姿势，“我要用圆珠笔写。”

        “咱还是用石板写吧！”大爷边收拾出写字的石板、石笔、石板擦，边问山子，“圆珠笔是你上小学的礼物，你自己选，是现在用还是开学再用？”

        山子干脆地说：“上学再用！”

        “到时候老师在作业本上打上个红“甲+”号，那多漂亮！”老祖擦了擦石板，“今天还是用它吧！”

        ”好嘞！”山子对得“甲+”好像手拿把攥，问道，“咱今天写什么字？”

        “红星照我去战斗”，大爷用石笔在石板上写下七个字，解释道：“潘冬子打仗是为老百姓，你上学是学本事也是为老百姓”。

        “我上学，怎么成了为老百姓了？”山子不解地问。

        “学得越多，本事越大，就能干大事！”老祖对山子有着无限期望。

        “我才不干大事呢！我长大也要当先生！”山子的话并没有让老祖不高兴，反而使老祖更加期待说：“当先生也是干大事！”

        当山子把七个字练习熟练，天已经快晌午了，小肚皮已经开始有意见了。这时一大碗葱花水泡煎饼端了过来，山子的眼一下就直了，口水就滴到了脚面上。

        忒香了！大爷做的葱花水泡煎饼是最地道的：碗底放上一捏葱花（也就是切得碎碎的大葱），一点盐，几滴酱油，用筷子抹上大拇指盖大小的一块大油（猪油），用滚开的热水冲开，再滴上一大滴香油就成了。大爷之所以做的好吃有三个所谓的窍门，一是水要滚开，凉一点儿都出不来这个味；二是香油要后滴，让它飘在表面才出香；三是盐要多一点，咸味大了味儿才出来。当然山子才不会上心这些“诀窍”，风卷残云地吃才是他的任务。

        山子满足地舔了舔碗边，腾出嘴和舌头，话匣子就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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