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霞的心思 (4 / 4)
走的时候，几个小姑娘凑在一堆儿，对着他的背影嘁嘁喳喳，笑了又笑。
手里有了粮，心中就不慌。卜易安稳了，开始琢磨怎么能让闺女把心思用在学习上。眼下可不是前些年了，上大学成了理所应当的事，中专已经不算是高学历了，包分配那是更不用想。要是考不上一个好高中，势必考不上好大学，甚至考不上大学。考不上大学，闺女这辈子可怎么办？难道回农村土里刨食儿，嫁人生孩子，还做一个庄户妇女？卜易可不能让闺女走这样的路，他要让闺女去北京、上海工作，坐办公室，不用被风吹日头晒，他要让闺女有出息，不用吃苦受累，让她过电视剧里那样的日子……
云霞还没想到这些，日子对她来说，就是一天天的看着日头升起日头落下。她一贯的男孩子气，这两年给方玉明衬托的愈加浓烈张扬，对待什么事都大大咧咧，满不在乎。除了英语老师上课她能打起精神，其他几门课她都是稀里糊涂，成绩如何那是可想而知。班里小姑娘时常凑在一块说悄悄话，她从来不去凑合，只有在她自己独处时，才会隐隐有些娘不在了的忧郁。
她毕竟是个闺女，到这个年纪，班里的女同学不少已经有了青春期的特征。王小艳的胸脯像是肿了一样，鼓起老高，每天塌胸缩背，不好意思直起腰来，她很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好害羞的？要是我的胸脯有那么大，我天天挺着显摆……
还有现在上课经常有女同学红着脸站起来请假上厕所，说是拉肚子，每次云霞都暗暗撇嘴，哪那么些拉肚子的，不就是来事儿了嘛！来事儿，是她在别的女同学说悄悄话时，偷耳朵听来的说法，她知道那是女孩子的月事，每个闺女家都要有的，有什么稀奇……
这天到了放学的时候，卜易在家忙活着剁肉，想着晚上给姐弟俩汆丸子。云霞最爱吃大米饭拌肉丸子汤。他正叮当剁着肉，瞄见云霞的人影闪进了里屋，这小祖宗不会是又作了祸吧？他喊了一声，云光怎么没一起回来？云霞呜啦呜不知道答了句什么，他没听清，不过听语气不像是作了祸，也没理会。
又过了一会儿，见里屋没动静，今天怎么这么安顿？他放下刀，擦了擦手，迈步往里屋走，正看见云霞拿着自己染了血的裤子发呆。看见有血，卜易吓了一跳，转而明白了，回身到自己屋里抽屉拿出早准备好的卫生巾，又到了云霞这边，递给她，一本正经给她讲了一遍怎么用，这也是他刚学来的。然后扔下一句，把裤子换下来我给你洗，就关门出去了。
屋分东西两边，中间是正间堂屋，东西屋一左一右。从云霞上了初中，卜易就让云光跟自己睡一个炕，原本东西屋只是用门帘挡一挡，云霞自己住西屋以后，卜易找木匠做了一扇门，可以从里边关上，给闺女足够的空间，也表示尊重她的隐私。
云霞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见到血还是慌了神，一路遮遮掩掩骑自行车逃回家，本来想自己偷偷回家弄好也就行了，结果脱了裤子才发现自己没招儿，不知道怎么办。正赶上爹过来给她解围，她这才知道其他女同学都是怎么弄的，手忙脚乱换好裤子，才舒了口气，打开门把要洗的裤子递出来。
卜易在外边等得手脚没处放，看门又开了，才想起来自己备了无数遍的说辞，认真给云霞说完了，才拿着换下来的衣裳去洗了。
云霞的第一次月事，就在父女俩做足准备、手足无措、相互支应下度过去了。
卜易当晚仿佛完成了一件光荣的使命，躺在炕上睡不着，看着窗外晶亮的星星，默默跟自己媳妇汇报着：枝儿，咱的闺女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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