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局内人
餐厅的独立房间里面,放着一张长方形的餐桌。智明踏进房间的时候,一众「旋转木马」的群友坐在餐桌边等待他的出现。「嘿嘿,你到啦!」刘骅从主席位的椅子上站起来说,他的脸上挂着一个非常亲切的笑容。这个笑容虽然亲切,但智明看见了却觉得毛骨悚然。扫看桌边坐着的众人,智明很想找到炫峰的脸孔。只可惜,炫峰这时还在医院的病房里面。
主席位的对面其实有一张空着的椅子,但智明根本不敢坐下。看见刘骅的下属时,他已经知道这个「饭局」的真正用意。
「听说你正在跟警察合作,是吗?」刘骅笑着问。智明虽然早知道刘骅会问这个问题,但这时听见他这么一问,心里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对不起,我……我没有事先跟你商量……」智明结结巴巴地回答。刘骅拿起红酒喝了一口,接着对智明笑了一下。「没事儿!没事儿!你来说说,你跟他们说了什么?他们又跟你说了什么呢?」刘骅继续笑着问。
智明知道,他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要非常小心。但同时,倘若太过小心的话,反而会令刘骅和其他群友更加怀疑。
「你们刚才有没有看见?师父上了一辆黑色的豪华房车!」子郎在学校附近的餐厅坐下,对晓欣、玉婷和逸轩说。「师父上了公交车、火车、地铁,你都不管。现在他上了豪华房车,关你什么事儿?」晓欣挑逗他说。子郎看着晓欣垭口无言,接着叹了口气看着逸轩。「轩哥,你说!师父平日上学都是骑自行车的,现在居然有一辆豪华房车来接他去吃饭!不可疑吗?」子郎说着,逸轩确实觉得这件事有点可疑。
「那也有可能……是他的土豪朋友请他吃饭,特意派车来接他罢了。」逸轩淡然道。逸轩知道,他不能向子郎透露太多。晨峰这时碰巧经过他们的桌边,听见他们的对话。他看见逸轩脸上的表情,已经知道逸轩也是个「局内人」。
出院以后,炫峰已经把有关「木马计划」的事情告诉晨峰。炫峰认为,虽然知道得太多反而会更加危险,但晨峰毕竟是他的养子。倘若自己突然死了,晨峰起码知道发生何事。
听智明说完他跟警察说的东西以后,刘骅和其他群友都觉得他没有背叛「旋转木马」。刘骅听见智明日后很有可能会被警察拘捕,更保证一定会为他聘请最好的律师。智明被人审判了这许久,终于可以松一口气。服务生这才端出一盘盘的佳肴,但智明已经没时间吃了。回到办公室,他拿起了早上买给佩思的那份三文治。他没想到,这份三文治竟然会变成自己的午餐。吃在嘴里,它有一种被人遗弃的味道。
来到教室,智明差点忘了要跟学生问好。若不是那班的班长一看见他就大叫「起立」,智明可能连自己走进了教室也不知道。他拿着教科书,站在讲台上面。看着眼前的学生,他不知怎地觉得头晕目眩。翻开教科书,他觉得里面的字都非常陌生。他已经在另外一班教过这篇课文,但这时再念起来却极不畅顺。「这个讲台,真的不属于我。」智明心想。
放学后,晨峰的养父没来学校接他回家。晨峰在小卖部买了一盒柠檬茶以后,一边喝,一边走到附近的地铁站去。当他经过一条小巷的时候,一把声音突然叫住了他。晨峰往小巷里面一看,叫他的人竟然是逸轩。「我有话想跟你说。」逸轩对晨峰说。晨峰看着逸轩,但却没有走近他的意图。虽然他看得出逸轩知道智明身份的秘密,但他看不出逸轩这时叫住自己有何企图。
「有什么话,不得不在小巷里说?」晨峰问。
「你应该也知道,胡老师的秘密身份吧?」逸轩反问。他留意到晨峰午饭时经过自己桌边的眼神,推测他跟自己一样知道智明的秘密。「难道……你也知道他是我的舅舅?」晨峰装傻充愣地说着,逸轩冷冷地笑了起来。晨峰这样装傻,反而验证了逸轩的推测。「放心吧!我不会暴露他的身份。我来找你,只是想你知道,我跟你一样是个局内人。」逸轩笑着说,「我们以后可以交个朋友。」
「既然你们是朋友,那就一起把钱包拿出来吧!」晨峰正想跟逸轩握手的时候,一个黑布蒙面的男人拿着小刀对他们说。晨峰和逸轩看着这个男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你……你们笑什么?」男人看见两人的笑容,不禁吓得双腿发软。他没想到,两个中学生被自己打劫,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逸轩双手从小腹托起,鼻子深深吸入一口空气。一阵强风马上从地上吹起,使四周的沙尘翻滚起来。同时,晨峰双手像抱着一颗球般,在胸前滚了一下,另一股的强风马上卷入了他双手之间。劫匪看见此状吓得马上逃跑,就连手上的小刀也丢到了地上。这时碰巧有两位警员在附近巡逻,他们看见劫匪在跑,马上抓住了他。
「我们以后就交个朋友吧!」晨峰向逸轩伸出一手,微笑着说。
智明拿出他的手机,看见「黑旋风爹爹」给他发的短信。虽然晨峰早上已经跟他说过,炫峰已经醒来并想跟他见面。但这时亲眼看见炫峰发来的短信,他仍是非常激动。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智明又失去了佩思这位女友。现在自己的好朋友终于醒来,他岂能不感到高兴?
他实在有许多许多的话想找人倾诉,但有的事情就连尉晶和影猴都不能跟他分担。即使他们听了,也不能够为他做点什么。炫峰倒是不同。虽然他不是杀手,也没有背叛自己组织的经验。但他跟智明一样,都有一明一暗的身份。而且,他们都是「旋转木马」的群友,又是被万成盯上了的目标。智明跟炫峰说一句话,比跟尉晶和影猴说十句更好。因为炫峰跟他都是同声同气的「局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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