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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忘却的轮回 (1 / 2)
        本不该存在的大雨倾盆而下，冲刷着即将毁灭的钢铁森林。雨水将露头的烟尘拍向大地，又像对无法回归真正的大地而懊恼不已一般，与红的，白的尘土混成浊流，流过坚硬的沥青路，流过跪坐在地的茉莉身旁。

        “啊……啊……”

        穿着破碎连衣裙的茉莉已经全身湿透，水流不住地从她高高仰着的面庞上流下。似乎里面有一些水滴温度较高，盐度也较大，但实在无法分辨。毕竟冰冷的雨水不停地冲刷着她的脸，并流入她的眼眶，鼻腔和大张着的口腔，将她的体液不断稀释。

        “啊……”

        茉莉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稚嫩的声带发出的始终是不能被称为话语的杂音。不过纵然雨水令她无法呼吸，她还是想要表达什么；纵然她的视野已经模糊不清，她还是执着地看着天上的那个物体。

        那个不知道该不该被称为事物的物体，有着强大到仿佛就是祂创造了这个世界的存在感，茉莉的每个感知器官，甚至每一寸肌肤都因感知到这个物体而颤栗，而哀嚎。在她因过度恐惧而失语之时，能承受任何打击的极强韧意志力并没能起到什么抵抗效果——精神冲击对精神的影响远比感官冲击来得猛烈。

        任何用来描述那个物体的语句都是苍白无力的，说到底，那种浓缩到极致的恶意与疯狂本就不该存在于世界上，任何与之有关的记录都是对人类世界观的亵渎。不过虽然其形态的混乱程度难以观测也无法形容，描写一下其某些特征还是做得到的。

        那是一个替代了天空存在的巨大无定形团块，不知是血肉还是别的什么的东西疯狂翻涌着，沸腾着，伴随一旁仆役吹出的摧残听觉的笛音尖啸着，咆吼着。不知道祂的发声究竟在哪里，究竟有多大，也许祂的全身都是发声器官。

        这个存在浮在空中并不是为了游玩，祂没有自己的目的，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来，祂甚至连思考这些都做不到。也许是既来之则安之，这个存在欢快地挥舞着自己的无数伪足狂舞着，而这给下面的世界带来了末日。

        每根伪足的粗细各不相同，但没有一根伪足的直径低于万米，而被其击中的物体的命运可想而知。所谓人类文明，或是整个地球的终末，以此情此景来描述也未尝不可。直冲云霄的高楼瞬间化为碎屑，深不见底的海洋倏尔化为碱性小水池，好好的陆地星球飞快地变化着自己的样子，渐渐地变得像是熔融星球一般混乱，只不过天空倒是没有像水星的那般红热，但这只因为天空已经不存在了。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茉莉周边的一切都被摧毁殆尽，偏偏茉莉本人没有受到任何波及，这才使得她能一直跪坐在地上，一直看着那不可名状的存在，以及那个存在的所作所为。从茉莉出现在这个奇怪的地方，到看着这个奇怪的地方被完全毁灭，不过五分钟，而这五分钟对于脑子变成一团浆糊的茉莉而言，远比五年要难熬，但茉莉却没有就这样一直呆愣下去。

        虽然就和还在下雨一样荒谬，那扭曲的天空还是闪过一道蓝色的闪电。茉莉的注意力因这突然出现的物体而渐渐回归，她呆呆地抹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看了一眼自己身边残存的一小块沥青马路后，便注意到了不远处的那个熟悉至极的身影。

        少女身上的衬衫与短裙也早已被浸透，紧贴身体的布料将她不算很成熟，但依旧窈窕的身形完美地展现出来。雨水一刻不停地从她平举的白皙而纤细的手臂上滚落，但她手上平摊着的白色书籍却看上去没有受到雨水的影响，依然违反常理地自顾自翻着页。

        少女的面容与雯梦露很是相近，均衡而和谐。淡金色的弦月眉微颦，但失去自我时也未曾消弭的，近乎刻在骨子里的恬淡与优雅并未因此遭到削弱。宝蓝色的精致双眼纵然流转的是迷惘与不甘之色，其美丽却不会因此被掩盖。少女的琼鼻微微抖动了一下，她用空出来的左手轻拂了一下自己披肩的金色中长发，以淡然的语气说道：“还是失败了。”

        清脆悦耳的声音穿透空间，像利剑一般贯穿了茉莉的灵魂，让她的心灵遭到比目睹空中怪物还要严重的震慑，以至于茉莉的身体也颤抖起来。茉莉当然认识这个少女。除非她死了，否则这个少女永远不会从她的记忆中消失，因为……

        这个少女名叫茉莉，是碧菙家族残存之人。

        这是她自己。

        在不可见云层中酝酿许久的雷电感知到了规定时间的耗尽，猛地穿过仿佛不存在的混沌团块，击中了少女。银色雷电自行产生，强化了少女抵抗雷电伤害的能力，将雷电的威力削弱至百不存一，而这神造雷电威力的百分之一也不是人类所能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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