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入山炼体_执侠

030：入山炼体
        芷儿不说，沈清也不好多问，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不多时早饭已是新鲜出炉，而饭菜的香味早已盖过那之前就变得有些稀薄的药味了，不禁让人食指大动。长胡子大叔也已在酒馆里赊了酒来，想是那掌柜的还没见过这般嗜酒之人，大清早的就来敲门，惊讶的同时不由得很是感动，于是赊给了他。众人都已坐下，长胡子大叔自斟自酌，其余人则埋头吃饭，而李恩仇的房间里又是一声闷哼，竟然又是醒了。他闻见满屋子的饭菜香味直喊饿，芷儿倒是反应极快，已经盛了一碗饭进入了他的房间。李恩仇的手臂正在见好但没有好全，去抓那筷子又是掉在地上，所以芷儿只好坐在他的床边悉心喂他。李恩仇已是多天没有进食，此刻倒是吃的狼吞虎咽，一副吃相让人生嫌。芷儿瞧见他的这副模样倒是嘴角微微勾起，却被李恩仇一个抬头看见了，倒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他本来嘴里又快又大的动作慢下来变成细嚼慢咽，一时之间竟然害起羞来。而两人也好像都知道了对方的心意般的，不再如之前那般轻松自在了，空气里有一丝初相见相敬如宾的味道。

        早饭匆匆吃完，众人已是回复了一些气力，便要商量着怎么救治幸平了。长胡子大叔从中原兑换来的药材虽然被沈浊消耗了大半，但留下来的药材品种却也还齐全，沈清仔细辨认完这些药材，发现倒是还少了一味泣黄草，此要作为救治的辅助药材，还是有备无患的，长胡子大叔已经领了那沈清的意思又前往药庐去了。太阳到这时已经变得有些火热，清晨里的凉爽已被它消尽，一两束阳光透过窗户映到房子里来。当下不再多做其他口舌，芷儿又去了那厨房生火，大锅里一锅从那山谷溪流里取来的水正在烧开，慢慢的有蒸汽在水面上飘荡。看见水已经被加热成这个状态，沈清已是把那装着好些药材的麻布袋拿过来，各种药材转眼间又被丢进了那锅热水中。

        按照他看到的典籍记载，草药除去燃烧吸收烟雾和一般的外敷内服外，还有一种蒸法。药材通过水汽被人的毛孔吸收，更能发挥出药材的精纯之气。做完这些，长胡子大叔又是回来了，药庐里续命丸不好借，而这泣黄草乃寻常之物，倒也不至于那般吝啬的。他把那草交给沈清，连同那些药材也被一起丢进了锅里。不多时，那水已经开透，一股药味开始升腾出来。和沈浊大缸里冲鼻的闻了只叫人上火的药味不同，这大锅里的药味像是被那水过滤了一下，说不出来的好闻。见状，沈清又从厨房里拿过来一个大桶扣在那锅中，算是蒸屉了。然后众人又来到幸平的房间，把幸平的身体抬着，抬到了大桶里。一时间，那蒸汽随着大桶的缝隙进入那大桶里面，在幸平的体表慢慢凝结成一颗颗水珠，已经到了被他身体吸收的地步了。又因为这温度太高，幸平的身子已经发红，倒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流汗。身体的毛孔上开始排出黑灰色的半固体杂质，像是有什么毒素正在排出。

        看见这种情况，沈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那典籍上果然没有骗人，这治疗的效果比那常人的办法快了一倍不止，想是很快就能让幸平恢复了。同时交代了芷儿，这炉火中的火候一定要掌控好，不能让它熄灭，也不能让它烧的过旺，芷儿乖巧的点头答应。天下之大，当真是无奇不有，长胡子大叔活了大半辈子倒还没有见过这种做饭式的疗伤方法，心中暗暗称奇，却是还留在厨房中似要把这种方法研究个仔仔细细。而沈清则是回到了堂屋中，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着地上的那两束阳光兀自发起呆来。

        此间他大概知道了这里是西南方的空桑，传说中中原人难得入内的秘境。但他心中所想已是到了那宣生城，皇上见他耽搁了这么久还没回，怕是有些着急了吧，倒是他又不能丢下幸平和李恩仇不管，左右均衡却也是怎么样也要把这些人医治好再重新上路的。这时沈浊见他内心烦闷，已是从二层平台上一跃而下，看来身体还恢复的不错，但他一用内力，那八卦就像咬着他似的，让人好不扫兴。他已不再需要那个大缸疗伤了，但此屋中已无其他地方可以容身，倒也把那大缸当成了房间。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在沈清旁边慢慢品，他找不到什么话语来劝慰沈清，每当这么没话说的时候，就这么坐着也是好的。

        正在大家都闲来无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时候，长胡子大叔却是从厨房里退了出来。他今天还要上山去伐木，家里的琴瑟都已拿出去兑换了，现如今要制出新的琴瑟。他拿了伐木用的砍柴刀，准备出门，倒是又想到了沈清瘦弱的身体。

        “阁下，我看你身子这般虚弱，要不要随我到山里砍砍木头，锻炼锻炼。”

        沈清闻言倒是觉得有事做倒也不错，身子闲了这么久已是有些懒散了。此刻他已是站了起来，接过长胡子大叔递过来的砍柴刀，挥舞了几下跃跃欲试。他想着入山去锻炼是假，其实是想做一些机械动作。人在烦闷的时候做一些机械动作，有利于排解烦闷。而沈浊却是也站了起来，他神情紧张怕是沈清再遭遇不测。但现在已不是在中原，这空桑知道沈清的人都知之甚少，更何况空桑人并不卷进什么战乱纷争，倒也是不会害沈清的。沈清把他劝下，现在他还没有好透，倒是需要休息的，而自己休不休息都一样，入山去散散心也好。听见沈清这么说，沈浊倒是把跟随前去的念头打消了。此刻空桑里不断有原住民出门，一个个看见长胡子大叔竟然带着之前那位脸色苍白的人入山了。按照惯例，这中原人应该在赌试中获得胜利才能自由行动才对，不过他们惊讶的并非是入山一事，毕竟他自不自由行动是长胡子大叔说了算。反而更惊讶的是因为这人昨日还如将死之人一般，今日却能行动自如了，身体恢复的如此之快，倒是很少可见。一时之间，这消息又很快在空桑里传开，大家都在猜测长胡子大叔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这消息也很快就传进了闵子郡的耳朵里，他确认这消息属实后却也是有点震惊起来。

        此时沈清已和长胡子大叔走过枝桠来到了巨树下的青草地，长胡子大叔在和几位空桑人打过几声招呼后，已是带着沈清进入山里，在山道上越走越远，变成一个很小的点，直至消失不见。沈浊站在门口目送着沈清离开，他这才转身回到屋中，和李恩仇聊了几句看他意识皆已清醒之后，却是从他房中退了出来，又回到大缸里打坐去了，他此时最紧要的是把那枚八卦从身上给移除掉。而李恩仇却是在房中已经闷了许久要出来透透气，再加上他心中也甚是担忧师父的身体，此时已是起身来到了厨房，看着师父的毛孔里排出来的火毒，心中却是放心了不少。转身视线就看见了那守着火势的芷儿，芷儿倒是早早的就把视线往他的身上看来了，两人又一对视，竟然又莫名的各自都不好意思，不过李恩仇也算大方，径直在芷儿旁边坐了下来，此时炉灶里火苗正旺，两人就这么坐着，像之前喂饭那般空气里有些异常。芷儿对李恩仇照顾有加，他心中自然心存感激，但好像又不止于此，发觉自己有爱人之嫌，心中也是一惊。

        这边少男少女打的火热，那边沈清却是已经到达目的地了。此山外围的树木都比较矮小，越往里面走，树木越渐高大，不多时他已置身在一处被各种植物包围的深林里。长胡子给他示范了一下砍树的动作要领之后，已是给他挑选了一棵树让他在这好生伐木，自己则去了不远处的另一棵树，手上的刀下去，已是砍进树里颇深处，再把刀拨出来砍进去，树就被削去了一大块皮肉，看来长胡子大叔砍树的功夫已经如火纯青。沈清自然照做，可是手上的刀用力去砍那树时，却又被那树大力的震开，他当然知道自己用了多少力，但他感受到的力绝对不止这么大，这树似乎暗藏着什么玄妙，而那刀只是在树的表皮上留下了一道痕迹而已。沈清自是不服，举刀又是一砍，手再次被震开，而这此刀锋依然砍在那处痕迹上，痕迹变得更明显了。他如此往复的砍着，头顶上的太阳已经到了一天里最毒辣的时候，人们纷纷脱掉自己的长衣，沈清也一样，倒是他的后背已经湿了一大片。长胡子大叔此时砍到了一棵，把那棵树上杂七杂八的小枝节处理干净后，那树只剩下一个笔直的主躯干。他又来到沈清身边示意他停下，取出从家里带来的干粮和酒水，像是要在这里对付一餐了，沈清此时已经筋疲力尽，长胡子大叔倒也不嘲讽他砍了半天才刚刚砍进树皮里。沈清和他都已经坐了下来，坐在一处阴凉的地方，他的后背感受着吹过的山风，一种说不上的惬意袭来。有多久没有体验过这种生活了，劈柴喂马，关心粮食和蔬菜，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他莫名笑了起来，长胡子大叔见他笑却也笑了。他给了沈清清水，自己倒是喝起了酒，他倒也不是那种喝了酒就打开了话匣子的人，反而变得有些沉默。

        在吃完干粮之后，长胡子大叔已经着手处理那棵树的主躯干，而沈清又休息了一阵，这才再次来到这棵树旁。他已经恢复了一些气力，手里的刀又对着那道痕迹砍了下去，这次的感受却不再如之前那般难受，手被震开的感觉变得小了一些，想是自己变的进步了，而且手上的力气不知何时竟然变得多了起来，他心中一喜，想是那长胡子大叔真的没有骗自己，自己的身体竟然莫名其妙的增强了。这空桑真的是有些地方连地大物博的中原也比不上的。

        其实他又哪里知道，这山里是用不得内力的，在这里劳作一天回到家就会自然察觉自己的内力又精进了一些，但内力在这里没用。而他砍的这棵树本来就是拿来锻炼力量所用。空桑里本就每年都会有第一次进山砍树的年轻人，他们平时被大人们呵护有加惯了，自己的力量自然不及大人那般强悍，所以这山林里被人专门种植了这种用来锻炼的树，一来可以练习砍树的姿势，二来这树其中的纹理与寻常的树纹理并不相同，砍它的人用了多大的力，它反倒会反弹给你更多的力，这一来二去，自己的砍树方法精进不少，同时力量也得到了增强。此时沈清和那些初来砍树的人一样已是初见成效。他心中感受到自己的身体里的变化，倒是砍树变得越来越卖力了。

        可正当他越来越有劲的时候，旁边却是走过一个妇人，背上驮着一块已经打理好的木材，那木材就是做琴瑟用的了。可是这块木材却已经高出了这妇人许多，妇人正在下山，山路颇陡，那木材大有压过妇人头顶的架势，沈清见状，赶紧上前帮助妇人扶了一把。妇人转过头看着奔赴而来的沈清也是朝他笑笑，而沈清做了这举手之劳也是笑笑。可是这一帮忙就停不下来了，这一去下山的山路都比较崎岖，他哪里再还放的了手，竟一直把那妇人送下了山，待妇人走上去往巨树的平坦青草地他这才停下，又往那山里走去了。妇人想回头感谢，倒是沈清也不在乎这感谢一说，她回头沈清已是回到了山路，越走越远。妇人看着他的背影点了点头。

        沈清再次回到长胡子大叔处，没想到长胡子大叔正在找他，他已经把那棵树的主躯干处理好了，也是一块如那妇人一样的木材，此刻已是背在身上，看见沈清过来，他已经捡起了沈清留在地上的砍柴刀。

        “你刚才去哪了？我还以为你吃不消没打招呼就回去了呢。”

        “这树好生玄妙，我倒是想再来的，哪有吃不消的道理。我刚才看见一个妇人背着木材下山，想她上了年纪，所以帮了她一把，你看，她还在那草地上呢。”

        说着沈清往那巨树下的青草地一指，可哪里还有那妇人的身影，难道这妇人在平地上走路如此之快？而长胡子大叔则取笑他。

        “阁下你身体好的如此之快，怕是脑袋还没有好过来吧，昨夜说听见琴瑟，今日又说看见妇人，你就这么多幻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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