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往事流弹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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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往事流弹
        雨一直下,夜色已经熔在那雨水不多时就落尽了,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溪流也已解冻,响起潺潺流水声,山林的枝叶上冰霜开始融化,细小的水滴汇集在一起变成一颗水珠,这些水珠在微弱的晨光里散发着钻石般的光芒。早醒的鸟儿在山林深处叫了一声,清脆悦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任何动静,袭击的二人已经化为冰星尸骨无存,而地上躺着的沈清等四人却是一动不动,天地间都是这早晨的一层薄凉,没有人口活动迹象。没有人知道在死后会是一番什么光景。但沈清的灵魂似乎出窍了,他在这苍茫的大地上随风游荡,不多时眼前出现了一座小屋,有人在那小屋门口四处张望。

        待沈清走近才看清这人竟然是洛儿,他看见亲人有些激动,想与她说话,洛儿却是充耳不闻,他又走近一些想提醒一下他就站在她的身后,可手在她的身上一拍,却是直接穿了过去。我是死了吗?沈清心想,他盯着他穿过去的手发呆。又过了一会儿,两个少年模样的人穿过这小屋前的篱笆,走到了洛儿身前,这个丫头不再四处张望,看着眼前的二人变得活跃起来。而这二人就是秋实和沈清了。他们手上拿着刚从河里捉到的鱼,三四条,它们还很有活力的甩动着尾巴。然后秋实一副到洛儿身前邀功的表情说道。

        “洛儿你看,这都是我今天下午刚抓到的,这就给你做鱼汤喝。”

        而沈清却是一副没有任何成就感的表情,兀自尴尬的笑了笑,两手空空。洛儿没有夸奖秋实有多能干,而是把沈清的手拉过来,鼓励了他一番,沈清这才真心的展开了笑颜。秋实没得到夸奖但也不恼,走进了屋里,是要到婆婆面前再邀一次功了。洛儿和沈清在小屋门口看着秋实的神情倒是忍不住笑出声来,看他的模样简直就像得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笑完,两人也走进小屋,似要开饭了。沈清的灵魂也跟着走近了屋内。

        可是沈清的灵魂走进屋内却又是更换了一副场景,里面并不是他熟悉的屋内布置,而是出现在了一条道路旁,还是两个少年在这条路上游荡而过,他们似乎无所事事,想着又去哪一户的叔叔伯伯家捣蛋。婆婆已经年老,能做的事已是很有限,这些叔叔伯伯们时不时会把家里打到的野味送一点到婆婆家来,可以说他们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了,尽管他们平时很调皮,但在邻里之间对他们却是格外宠爱。一般都是沈清看门,而秋实进去掏鸡窝子。这时,秋实已拿了两个鸡蛋在手上,他在背后叫了一声沈清打算跑路,正待沈清的灵魂继续跟上的时候,场景却又是再一换。

        这次那两个少年消失了,沈清的灵魂来到了一群马队旁,这些马背上的人都穿着野蛮,手上执着各式兵器,马蹄声急,顷刻间就已到了这个小山村的村口。这个小山村平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何时见过如此多的马匹,不多时村民们都被吸引了过来。想是这些土匪已在这山里寻觅已久,终归一无所获,当下已是饿红了眼,不再管这小山村里到底有多少油水可捞,也不在乎手里又多了多少无辜性命折了他的阴福。这些马背上的人并不下马,而是把手里的兵器挥舞起来,一时间空气里鲜血挥洒,血腥气顿时弥漫到了上空。沈清的灵魂见状哪里还有时间闲看,他早已飞到还没有出门的村民家里,只想挨家挨户的敲门让他们赶紧躲起来好逃过这一劫,可是他依然如之前那样,他的手往门上一敲,就径直穿了过去,他索性把身子穿进屋里,对着屋里的人大喊,可是这些人是听不见的,他们正在织网,还商量着在河里发现了一处鱼儿极多的地方,下次就去那里捕鱼。

        沈清的灵魂挨家挨户都试遍了,实在没有办法提醒他们,他也只好来到婆婆的小屋前,他与婆婆共同生活多年,希望她能有所感应。他在婆婆的小屋前打算径直穿过屋门,但是那两个少年又出现了,脸上一副焦躁的模样。他们的手在门上疯狂的敲,不多时是洛儿打开了门,看着他二人着急的样子,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原来他们不久前正在村中心的一棵大树上找鸟窝,已经见到了村口发生的景象,但他们年纪尚且很小,哪里顾得上其他乡亲们的死活,心里已是着急的只顾通知他们的最重要之人。

        可小屋里却不见婆婆,婆婆对当下的他们来说是活着的最重要意义了。三人凑在一起似乎商量着要出门再寻,可是屋门却又再次打开,婆婆从屋外挎了一个菜篮走进来,脚步匆匆。她也已经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气,预感到了这天里的不寻常气息。没等三小只再次提醒她,她已放下菜篮,挨个去把这三人藏起来。

        沈清的灵魂却在这个世界是透明的,也什么忙都帮不上,他已走出小屋去看那群土匪已是到了何处。他再次跑到村里的道路上来,沿路而建的房屋门前上都有几条人命此刻已经没有了任何气息。有土匪从他们的小屋里跑出来,有的抓了几只鸡,有的抱了几捆新织的布匹,但这些在他们手里并不是很重要,他们想杀人,杀人也像一种瘾,好几天不打打杀杀,就会很想念这种味道。一群没有人性的家伙。沈清的灵魂见到这副场景已是疯从心来,他想向天公借力,但天公料想他也已是将死之人不肯再借了,天地之间并没有什么动静。那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又油然升起,他最近这种无力感真是体验的太多了,他从离开边界开始突然察觉到在这个世界没有一点本领真的很难立足。

        正想着,那群土匪已是一路抢掠而来,此刻已经站在婆婆的小屋门前,三个土匪推门而入,沈清的灵魂紧跟着也进到了屋里。屋里空无一人,短暂的时间里他们都已经藏了起来,但毕竟时间局促,婆婆并没有藏好,被那些土匪从床底下搜了出来,此刻已经拖到堂前,而沈清的灵魂正在寻找那三小只的下落,他来到厨房,他知道这里本来有一处地窖,现在那地窖的入口却被一个米缸堵住了,他很快的穿越过去,看见三小只抱在一起瑟瑟发抖,而洛儿心中则是更加恐惧,她的嘴巴咬着沈清的胳膊好让自己不发出声音。沈清的灵魂慢慢的走近他们,这才发现原来沈清的眼神一直投向自己,就好像他能看见这灵魂似的,沈清的灵魂紧张起来,不多时他又从地窖里穿出,来到堂前,婆婆的脸上已经印上了巴掌印,她一再强调自己是一个孤寡老人,孤寡老人哪里来的值钱物件,并不断磕头求饶。可这些土匪哪里依你,在四处粗略寻找一番后,已是将婆婆的一头长发抓起,竟是把她拎了起来,而手里的刀则像收割什么似的,往那脖子上割去。本来今天是个好日子的,明日这三小只就往城里去学习武学了,他们的资质都不错,已被城里的宗门看上,谁想到此刻竟然还能出现这种变故。沈清的灵魂心中大急,那把刀就像割在他的心上,他大喊阿浊,但那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那把刀还是割了下去。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发誓以后看见土匪必定先杀后快。

        过了一会儿,土匪们的脚步声已经出了屋门,但沈清的嘴里还在叫着阿浊,就像垂死之人明知抓不住这根救命稻草,但还是尚存一丝希望。他再睁开眼睛,场景却是紧接着一换,眼前一片漆黑的深林出现。这片深林里生长的树木都很粗壮,巨大的树冠把这片土地遮盖起来,深林里本就深邃的黑暗就显得更加浓郁。在一棵树根都已经长出地表的大树下,一个白色的人形身影就躺在那树根上,在这黑暗里那白色显得很突兀,沈清的灵魂走了过去,看那白色的人形身影则愈加清晰了起来。

        这才发现说这是白色的人形身影却是不恰当,此人赤着身子,头颅与四肢已和身体的主躯干分离开,想是在这荒郊野外被人五马分尸了罢,正想着,远处却是响起了掠空之声,是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年走了过来,看他脸上的几分从容,正是那在宗门中修习几年有所成的沈清,这几年他已然成为了宗门翘楚,人生挥斥方遒的巅峰时期。他见到这人死无完尸的场景却是一点也不慌乱,好似冥冥中他早已料到一般,他拿过背后一直背着的一个巨大木盒,把此人的头颅和四肢装了进去,却把那主躯干就近选了一个地方下葬了,世间再无此人,而另一人会复活,那就是沈浊。沈清做完这些,这次却不再把那木盒背在背后,而是抱起,身形一展,已是跃上枝头,不多时已至树冠顶,稍微辨认了一下方向后,朝着不远处的宣生城飞掠而去。曾几何时,沈清也武学高明如斯。

        宣生城的大将军年事已高,却又一直膝下无子,所以收了沈清做义子,对沈清这位宗门翘楚视如已出,府门对沈清一律不设防,府中侍卫皆对他施礼相待。沈清向来不拘小节,此刻却是没时间让他们起身了,他抱着那木盒进入自己的房间内。房内有一副水晶打造的棺材,透过这水晶就能看见其内烟雾缭绕,不过这烟雾左右冲撞好似活物一般。当下沈清不再迟疑,将那水晶棺材轻轻的打开了一个小空隙,怕是那烟雾兀自逃了出来,又将那木盒之中收集的尸首全数丢了进去,再把水晶棺材盖好。做完这些,他开始盘腿坐下,一边修习法术,一边耐心的等待起来。

        而不过等了半晌,那水晶棺材里却是发生了躁动,好像那尸首和那烟雾并不匹配,沈清听见动静这才站起来,同时他在一张长桌上抄起了一支朱砂笔和一本书。朱砂笔一般为皇上才能使用,而那本书已经被人翻阅无数次,封面早已模糊不清,他将它翻开至某一页,上面画着一个图形复杂的符印,下一刻,他手中的朱砂笔已是照着那个符印在水晶棺材上动起来,笔锋过处,金光一闪,点点沈清的内力注入其中,金光很快隐进那朱砂红里,像是被朱砂封印在了其内。那支笔游龙一般,不大会儿功夫,符印已是在那水晶棺材上完成,当下沈清更是不再停留,朱砂笔和那本古书在桌上放下,而又拿起了一把小刀,小刀在他的手腕处一滑,粘稠的鲜血瞬间涌了出来,但这些鲜血并不落地,而是被那水晶吸去,像是在沈清和那水晶棺材之间莫名出现了一根管道,那鲜血一落在棺材上,那朱砂红却是发出腥红色的光芒。这就是那本古书上记载的生死契约景象了。沈清一时之间被吸去了精血,同时吸去的还有他修习至今的内力,自此他再无修习任何法术的可能,他虚弱的身子是再也盛放不了什么法术了。

        而沈清的灵魂观看到此处,虽然这些都曾是他的经历,但好像还是窥探了天机,下一秒,这屋中的场景突然旋转起来,像是被卷进了一个漩涡里,连带着沈清的灵魂也被卷进这漩涡中,过了一刻却又是平静如常了,而沈清却像做了一个梦般,身体已是能察觉到自己身处在一块木板之上,隐隐有马蹄声正在朝前方奔去,他想睁开眼睛,却是怎么也睁不开。而在马车上自然不是只有他一人,之前受伤的幸平李恩仇二人也在这里,马车前头,两个脸上纹着特殊图腾的人好像发现了沈清醒来的一些动静,把视线转入了马车内。

        “他好像醒了。”

        有一人说道,而另一人并没有说话,只是又抽了那马一鞭,马跑的更急了。而在马车的后头,一口大缸被安置在一块木板上,木板下被人装上了车轮,被那马车牵着也在一路狂奔。而那大缸中泡着的正是沈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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