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 生死一诺(下) (1 / 4)
寂静的田园,雪海数着时辰挨着日子。只期待温暖能再一次降临。
三天了,谢君和的一身冰寒之气逐渐被各种金石丹药所化解。然而,他醒来后只问了一声“这是哪儿”,得到身处竹苑的回答后,便一言不发地坐在窗前,听着竹篱外捣药声笃笃地作响,古琴幽然如诉,还有棋子叩击棋盘的沙沙声。空睁着的双目深深陷在灰暗中,让人分不清他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
雪海靠近他,递上热水浸过的汗巾。
他却下意识地一躲,摇头。
雪海嘻嘻一笑,往后一步、两步、三步,扮个鬼脸再把汗巾推到他跟前:“喏!”
谢君和这才接过,擦了擦满是尘垢永远灰暗着的脸。
“非得离你三步外么?”雪海长长一声叹息。
双目微闭,已算是回答,谁也不知道这家伙何以如此强迫自己与世隔绝成病症。汪鸿来过一回,才说了几句话就被他连人带茶碗一起扔出屋门外,骂骂咧咧一声“不知好歹”之后,就再没见好脾气的汪老先生出现在院子里。刘思仁试图靠近过,却被他冰冷的剑锋惊退数步,留下一句“心伤不可医!”末儿声声切切地喊着“师傅”,却被他单手一提甩到门边。风若寒慈眉善目地唤了两声“谢少侠”,他却更决然地背过脸,把拳头握得咯咯响。只有雪海锲而不舍地在他身旁蹦跶,时不时给个鬼脸,一厢情愿着。
唯一能够让谢君和与人无害的办法就是由着他喝酒。酒让他沉寂的目光闪过了亮色,让他的嘴角重又绷起刻薄的笑。
酒入愁肠,胸口的伤猛一阵吃痛,他只皱了皱眉,任脸色瞬间煞白,也不吭一声。满满一坛美酒,飘着醇厚的香,却一碗一碗地少下去——风若寒能喝上半个月的酒,被他一下午就消耗殆尽。
他突然间把最后一碗酒向楚雪海扬了一扬:“我明天就走,丫头。算是道个别。”
“啊?”雪海的眼睛瞪得铜铃大,闪着黑玛瑙一般的光,“去哪儿?”
“不知道……”他又一次把目光投向过于安宁的屋外。
“那你还走?”
“必须走,这辈子害的人够多了,不想再多这一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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